應啓一向自律,這種自律好像是刻入骨髓那般,就連睡覺的姿勢都是一成不變、一絲不苟。
而此時……
仰頭趴在自己懷裏,半張着嘴是怎麽回事?
本來是一張清冷嚴肅的臉,配上這樣的表情就覺得奇怪至極,至于哪裏奇怪,錦延端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這不就是那嗷嗷待哺的嬰孩兒?
一時間玩性大起,她把自己的食指伸進那半張開的嘴裏,還輕輕的勾了兩下作爲提醒。果然,那指頭立刻便被含住,溫熱的、柔軟的還癢癢的。
錦延捂着嘴忍着笑,十分好奇接下來應啓會怎麽做,會不會真的像小嬰孩一樣去吸吮。
誰料!
卻被人很是用力的咬了一口……
“哎呀!”錦延立刻呼痛出聲,連忙将手指收了回來,看着上下兩個清晰的牙印,她不禁埋怨道:“很疼的……”
應啓緩緩睜開了雙眸,望向錦延的目光晦暗不明,他将那隻“受了傷”的小手推到一邊,欺身壓了上去,很嚴肅很認真的警告:“阿延,你知不知道不能在早晨的時候随便去招惹一個男人?”
錦延很乖順的點點頭,應啓卻更生氣了,“知道你還這樣!我整日已經忍的很辛苦了,你是想難受死我,好拯救你的十萬大軍嗎?!”
驟然被人戳中心思,錦延面色一變,雖然她真的是抱着這樣的目的來的,可是剛剛和好就提這樣的事,豈不是顯得太過刻意?于是連忙否認,“不是的!我隻是和你開玩笑,我心疼你都來不及,怎麽會想要你難受……”
聽到心疼兩個字,應啓的面色緩了緩,心道還算有點良心。而錦延爲了表示自己悔過的決心,又特意強調:“我以後,會很注意的,堅決不再招惹你半分!今天晚上我就回自己房間睡!”
“你随便!我如今心如磐石,對你也沒有興趣!”應啓氣哼哼的背過了身子。
關于這件事情要怎麽說呢?錦延覺得那句話的确傷人至極,以至于現如今他們都不敢有任何親昵的動作,生怕一不留神就會浮現另一個人的身影,也是心頭揮不去的陰影……
若是在北洛,這大約也沒什麽,不管自己的皇後怎麽想,喜歡誰、和誰在一起是她的權利和自由。可這是南乾,自她失憶以來,看到的接觸到的都是夫爲妻綱、三從四德,這些讓她深刻的認識到,在北洛正常的事情放在南乾有多麽的離經叛道。
一國之君的皇後是一個有着三宮六院的女人,隻是想想就荒謬至極……
更何況,她該是對自己的皇後有感情的,否則也不會立他爲後、生兒育女,她如今沒有感覺,那隻是因爲她忘了……
所以,她始終是要離開的,隻是……
錦延看着那個生氣的後背,主動湊過去捏了捏那個臉龐,“應啓……除了這件事,還有許多有意思的事情啊,我給你做櫻雪蜜果吃好不好?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的嗎?”
應啓還在氣頭上,這個坎怎麽有種過不去的感覺了?偏偏還有一個一點都不想與你同心協力過這個坎的人!你瞧瞧這話的意思,他說沒興趣,她就趕緊順坡下驢說可以除了這件事!
真是越想越生氣啊,拂開那隻捏臉的小手,賭氣道:“如今不喜歡吃了,現在隻要是跟你有關的都不喜歡了,連你,我也不喜歡了!”
昨晚才剛哄好,又生氣了……
想到清晨應啓那張奇怪的睡顔,錦延心頭的感覺越來越明晰。她就一直有種感覺,應啓越來越孩子氣了,像個孩子般任性、發脾氣,還像個孩子般小氣又粘人。
想到這裏,錦延面上就有了笑意,哄孩子嘛,她應該也是很拿手的。
“阿啓?夫君?小乖乖?”
“你聽話哦,不生氣的話我就獎勵一個小親親。”
“誰稀罕你的小親親!”應啓不爲所動。
看來是誘惑不夠大嘛,錦延微笑繼續誘哄,“三個小親親可以換一個大親親。三個大親親可以換你爲所欲爲,怎麽樣?”
應啓沒有說話,錦延卻瞄見了一張認真思考的臉。
一聲輕咳過後,應啓轉過頭問:“你會賴賬嗎?畢竟你的信譽也不是很好。”
錦延很誠懇的搖頭表示:“不會,絕對不會。”想了一下又從自己的腰帶上取了一塊薄薄的玉片遞了過去,“應啓,這一片就代表一個小親親。”
應啓接了過來随手塞到了枕頭下,一本正經開始講條件,“這件事情其實也沒那麽公平,給不給全在你,我太被動了。你需要與我說明,什麽情況下,我會得到這樣一個小玉片。”
錦延想了想回道:“比如,五天沒有亂發脾氣;做了讓我十分感動的事;滿足我的一個願望等等,隻要是我十分高興的時候,你就會得到這樣一枚獎勵!”
“哼!”應啓冷笑了一聲,“在我聽來這些都是陷阱,沒一個可靠的!你若說現在就要回北洛,我也要滿足你嗎?做夢!”
說完,又從枕頭下摸出了那一枚玉片扔給了錦延,“你自己玩吧,我也不喜歡你,不需要你的親親!”
錦延收回那枚玉片,十分可惜的感慨:“本來還想着,你若是聽話,我就一次性給你三枚玉片呢,你不玩算了,我找别人玩去了”
“你敢!”應啓又将玉片奪了回來,“再給我三枚,我就不信玩不過你!我忍上一個月不發脾氣,也能将玉片全數赢回來!”
錦延輕笑,又從腰間摘了三枚玉片遞了過去,“你現在已經有四枚玉片了,還差五片就集齊了,加油!我等着你.”
“爲所欲爲”
錦延特意強調了下這四個字,就看到應啓的喉結滾動了一下,心中不由感慨:怎麽會這麽好騙呢?不過.也好可愛
這樣想着,就湊過去捧着那張可愛的臉,一個柔柔的吻印上,“這是額外獎勵給應啓小朋友的。”
此時,晨光正好,照在那個清冷又嚴肅的臉上,隻見那薄唇輕啓,“我要吃櫻雪蜜果。”
“好啊,你要吃多少?”
“一萬個。”
“那麽多?!你太貪心了吧”
“不貪心,每天一個.三十年就能做完。”
******
昭王府
————————————
連靖已經來了有些時日了,隻是看一個妹妹其實并不需要呆這麽長的時間,可是父親給他的命令是不許回來。
起初他還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後來……
想到這裏,連靖緊緊的捂住胸口,那裏面有一封信,是美黎公主給他的信。帶着少女獨有的芬芳,還有字裏行間的焦急和無助。
他隻是看着這封信,就仿佛美黎坐在身邊向他哭泣、求助,求他快點想辦法來提親,因爲她懷孕了
他的心裏既喜悅又懊悔,喜悅的是那肚子裏面是他的骨肉,是他與心愛女子的結晶;懊悔的是自己在沒把握負責任的時候就去占有一個女子的清白,如今這樣的境況,美黎該是何等難過?
他想到父親說過的話,自己一定可以如願以償的娶公主,至于怎麽個娶法,父親當時是沒有說的。如今十萬火急,他沒有辦法再等下去,索性與父親攤牌,本以爲他老人家會十分惱怒,誰料父親竟然也十分喜悅自己要當外公了。
到如今他都十分清晰的記得,父親那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以及随後說出的話。
連靖啊,你與公主情誼深厚,所差的不過就是一個身份,若是你有一個更高的身份,一切都将迎刃而解。
有件事我瞞了你20年,如今也是時候告訴你了。你本該有更好的前程,如今爲父就問你,有沒有膽子爲自己搏一搏!
人都說同血同脈才是至親,你可知這世上還有一個與你同母的親兄弟?他身上流着皇家的血,也流着你母親畢生的淚!
我這縮頭烏龜當了二十年,與你如今的嫡母演了二十年的戲,甚至要生下那麽多的兒女作爲僞裝來保全性命。我心中的恨能夠裝滿一整條江,我忍了這麽多年,隻等着有朝一日能夠爲你母親報仇!
父債子償,如今皇位上坐的那個人就是你的殺母仇人,我要你幫你母親報仇,幫你弟弟拿回屬于他的東西!
連靖,你的弟弟登上皇位之時,你就是權傾朝野的昌平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再也不會有人阻攔你娶公主!
男子漢要有責任有擔當,你爲人子,又即将爲人夫、爲人父,更要盡力爲自己所愛之人謀一份錦繡富貴。
連靖,爲父就問你,有沒有這個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