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詞叫做“黔驢技窮”,用來形容此刻的她實在是再恰當不過了。是自己的手段太低劣,還是應啓的心髒夠強大,才兩個回合就已經逼的她山窮水盡。
擡頭望望高懸的明月,錦延心中暗想:北洛的月亮也是這樣圓嗎?許是此刻的月亮太過動人,低下頭時,一顆淚珠便落在手背上,吧嗒一下四散開來。
有人從身後将她擁住,低低的喚着:“阿延,怎麽還不回去,還在生氣?”
錦延仍是低頭不語,隻是那淚珠卻一顆接着一顆滾落下來。以往覺得這是個溫暖的懷抱,如今卻覺得這個懷抱太緊,勒的難受,就如同現在難受的眼淚止不住往外流。
她才稍微掙紮一下小,便被收的更緊,氣急之下咬了那箍着自己的手。令人不解的是,已經這般用力,那手卻沒有松動分毫。
錦延不甘心的再次咬了上去,閉着眼睛狠了心一點一點的加重力度,感受到牙齒漸漸沒入皮肉,卻在最後緩緩松開選擇主動放棄。她沮喪的垂下了頭,心中痛恨自己爲何這般沒有出息,眼淚也終于決堤般洶湧而出。
應啓松開臂膀,将那個鬧别扭的小身體轉過來面對着自己問:“阿延讨厭我?恨我?”
錦延偏過頭去不看,恨恨的回:“對!我讨厭你!恨你!不想看到你!”
“呵……”應啓輕笑,将那印有齒痕的手伸到錦延面前,“我倒是覺得你不僅讨厭我、恨我,你還愛我、舍不得我……”
“你胡說!”錦延立即反駁,“我隻是不喜歡見到血而已!尤其是你的,跟你的人一樣讨厭!”
“随你讨厭……”應啓滿不在乎,他捧起那張還挂着淚珠的小臉,輕輕的吻了上去,細細柔柔如羽毛拂過。
猝不及防,一個小巴掌撲到俊臉上,那輕柔的吻便落了空,錦延惡狠狠的警告:“應啓,離我遠點,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應啓捉住那個還抵在自己面頰上的小手,親了親笑問:“怎麽不客氣,靠這個小巴掌嗎?”
“對了,還有這隻小腳……”應啓敏捷的捉住了那朝他踢過來的金蓮,戲谑的問,“還有嗎?沒有的話就該我了……”
修長有力的手向上移動,毫不遲疑的攬着玉腿将人帶到自己面前,四目相對之時,一個是滿滿的暧昧,一個則是滿滿的羞恥。
是的,這個姿勢太羞恥了!錦延已經顧不得形象,抓撓撕咬無所不用其極想要擺脫這種窘境,“應啓,你是一國之君,你還有羞恥之心嗎?!”
嚴厲的斥責換來的卻是愉悅的低笑,“阿延,這種時候要什麽羞恥之心,要你就夠了……”
“你以前最喜歡在外面,尤其是大雪紛飛的晚上,滿園子的梅花清幽甘美、馥郁芬芳,卻也不及你身上的香氣沁人心脾。”
應啓将頭埋在肩頸處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突然很氣憤的道:“是你先招惹的我!你讓我迷戀上這種味道,現在卻告訴我以後再也品嘗不到?最殘忍的就是你!”
仿佛是爲了報複,應啓惡狠狠的将這個小身體禁锢在自己懷裏,不由分說的吻了上去。他極爲專注且耐心的輾轉在那片嫣紅的唇瓣,期待被接受、被回應。
“阿延……阿延……”
錦延背靠在粗壯的柳樹上,沒有退路亦無力掙脫,情急之下伸出利甲劃傷了那白玉面龐。
突如其來的刺痛讓應啓暫時擡起了頭,他微喘着氣盯着錦延看了一會兒,唇角一揚,“阿延,你張牙舞爪的時候像個小野獸,不過……小野獸也是可愛的,是我喜歡的,是我……”
“我不喜歡!”錦延打斷應啓的話,“我不要,你不要白費力氣,你放開,我要回去睡覺了。”
像是聽到了什麽十分好玩的笑話,應啓樂不可支的笑了起來,他重新捧起那張寫滿“嬌蠻任性”的小臉,與自己貼在一起,呼吸相聞間告訴錦延,“你還真是天真的可愛。在這裏,你不是女帝,你隻是我的皇後。”
“你忘了嗎?我們在一月前已經大婚,三媒六證、祭天告祖,我是你合法的夫,我對你做什麽都是可以的,我說現在要你,就在這裏!”
這樣說着,片片熱吻已經落在耳畔、脖頸。
“阿延,你說的對,隻要有一次是成功的,以後就是水到渠成。”
“我也不會給你吃那種藥,我要你在清醒的時候看着我、記住我、接受我。阿延,忍一忍就過去了,你能夠做到的……”
再次席卷而來時,就是不管不顧的侵略,這樣的壓迫感讓錦延難受到了極點。然而,任何掙紮在此時都是那麽無力,眼前的人鐵了心要做到一件事的時候,必然已是深思熟慮過。
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就是深刻的記住另一個人,愛也好,恨也罷,都是最深刻的記憶。
突然,錦延放棄了掙紮,反而笑了起來,越來越大的笑聲與當前旖旎的氛圍格格不入。應啓疑惑擡頭,看見的便是一個驕傲的臉龐,那眼神帶着挑釁和不屑,使一切頓時變得卑微起來。
錦延伸出纖纖玉指挑起那個堅毅的下巴,“南皇是不是很懷念以前侍寝的時光?”
“呵呵……”清脆的笑聲過後,她主動攬住應啓的脖子,朱唇貼近耳畔,“我也想知道,你和我的皇後,究竟哪個更厲害一些……”
……
應啓是怎麽離開的,錦延并不知道,她隻知道說完這句話後,那擁着自己的身體僵硬的厲害,而她的心如同墜入冰海,浮浮沉沉,終究再也回不了岸。
蕭瑟的池塘邊,蛙聲陣陣、螢光點點,一輪明月依舊高懸于天空,錦延心想:北洛的月亮應該也是這樣的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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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很晚,應顔才在前廳見到應啓,他驚訝于怎麽一夜的功夫,自家大哥就成了這副模樣?
胡子未刮,衣服未換,還頂着兩個黑眼圈……他疑惑的問:“大哥,你這個樣子不怕大嫂嫌棄你嗎?”
等等!
應顔饒到左邊,像是發現了新大陸,指着應啓問:“大哥,你的臉……”随即又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擠眉弄眼的問:“昨天戰況這麽激烈嗎?”
在應顔的認知裏,隻要是跟大嫂有關的事,大哥總是不會真的生氣。無論怎麽調侃,自家大哥最多就是一個白眼,心裏是不會在乎的,所以他才越發的肆無忌憚,隻是這次.看起來很不一樣.
那臉上的陰霾仿佛要吞沒了他,眼眸中的熊熊怒火和悲痛撕扯在一起,看向他的時候悚然入骨,猶如身在修羅煉獄。
應顔打了個寒戰,結結巴巴的說:“大大哥我開開玩笑”
“怡光,她還等着我,最近總是跟我鬧别扭,我也是頭疼的很,最近都不來看你了,實在是應接不暇,應接不暇……大哥别見怪啊……”
應顔轉身便準備開溜,也想着私下裏打聽打聽究竟發生了什麽,否則實在是很難應對啊。
“應顔.”一個聲音叫住了他,應顔隻能乖乖地立在原地,聽候差遣。
“我把錦延交給你,你可能護得住?”
應顔疑惑擡頭,“大哥,這個節骨眼上,你要去哪裏?”
應啓負手而立,微微仰頭望向遠方,薄唇開合間說出兩個字:“殺人!”
應顔一愣,心中有種猜測,可是.他猶豫的勸道:“大哥,恐怕不太容易呢。更何況,攘外必先安内,大哥你就算再心急也要等一等啊。”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迎難而上!”應啓轉頭望向應顔,“秦莫回到襄城必有動作,他的想法大概也能猜出一二。若論單打獨鬥,長久對峙下去,北洛必敗。可是若有太多的人摻和進來,局勢就會變得更加晦暗不明,我們看到的少了,難免會有失誤。”
“爲今之計,唯有先發制人,各國望風而動,也知究竟哪個更靠得住!”
說到這裏,應啓的目光又投向那個未知的遠方,“最關鍵的是,我如今真的很想殺人!一刻都等不了!”
應顔肅然,躬身領命,“大哥,我一定會照看好大嫂,靜候佳音,隻待凱旋!”
這夜,應啓便啓程去了涼城,直到幾日後錦延才得知這個消息,心中不禁喃喃:“原來惹惱一個人隻需要一句話”
思索了一會兒,心中又不安起來,北洛是她的家國,那人是她的皇後,應啓突然去涼城,會如何做?
在這個時候,錦延的腦海裏也閃現出同樣的念頭,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她的家國親人,她有義不容辭的責任。
望着湛藍的天空,那個未知的地方,許久之後,錦延閉上了眼睛,心頭來回輾轉着三個名字:應啓、北洛、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