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公子,你瞧,雨越來越小了呢。”
屋檐下,美黎伸出精緻纖細的小手去接滴答而落的雨珠,樂此不疲的想要将每顆都接在掌心,嬌美的臉上是滿滿的快樂。
“是啊……”連靖心中有些怅然,卻也知道這雨不可能一直下,他也不能一直待在這裏。
“公主,我今日必須去面見南皇陛下,不能在此久留,先行一步,公主……”
連靖稍微猶豫了一下,繼續說:“大雨過後,這山上泥濘濕滑,公主就不要去遊玩了,直接回家吧!”
那隻正忙着接雨珠的小手很明顯的一頓,美黎回身望了過來。
連靖也知道自己這話逾越了本分,他有什麽資格去管一個尊貴公主的事情,況且他們也并不相熟。說這些話不是沒有猶豫,卻仍是不管不顧的說了出來,此刻心中十分忐忑,不知公主會不會怪他多管閑事。
隻是片刻的迷惑,美黎便回過神來,她微微一笑, “連公子,相識即是緣,我也算不虛此行了!”
“你說的對,今日的确不是個遊玩的好日子!”
連靖驟然松了一口氣,仿佛是爲了彌補什麽,他也微微一笑,“公主若是有雅興,改日我可以給公主做向導,這座山我很熟悉。”
美黎又是一愣,隻不過萍水相逢,又是孤男寡女,很明顯這是個十分不妥當的邀請。她打量着面前平靜又坦然的年輕人心中有種奇怪的感覺,因而隻敷衍的應了一句:“好……”
隻簡單的一個字,像是集合了世上所有最美麗的語言,連靖笑了起來,那原本蒼白的面色隐隐的染上紅暈,給俊秀的臉龐添上了十分的可愛。
美黎看着心中不覺十分好笑,心中想着:她閱人無數,眼前這個年輕人對自己有着十分的好感呢!
略一沉思,美黎從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遞給連靖,“連公子,本來今日還想去拜訪皇後娘娘,如今怕是去不成了,我這裏有封信,連公子可否順便幫我帶過去,美黎感激不盡!”
給洛言的信?她們認識嗎?會不會有不妥的内容?陛下會不會介意?連靖心中遲疑,可他看着美黎眸中的信任和期待,說出來的話就變成了,“這本是舉手之勞,公主無需感激,我定當将信穩妥的送到!”
美黎很開心的樣子,想了一下又很神秘的湊到連靖的面前說:“這是我與皇後娘娘的秘密,不要讓南皇陛下知道哦!”
美黎擔心的是南皇知道後會截留這封信,那就失去了意義。而聽在連靖的心頭就變成了這是兩個女子的親密私話,自然不适合讓男子知道,陛下也是男子!
他鄭重的點頭,“嗯!公主放心!”
連靖重新坐上了轎子,一直走了很遠很遠,美黎都還在原地笑着張望。
今日她的衣裙被泥水弄髒,又哭了這麽一場,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該是多麽邋遢和狼狽,這個樣子是決計不能見那個皇後的,尤其是還有可能遇到南皇。
不過……
倒是遇見了一個極爲有趣的人,借他的手送過去倒是省了自己的許多事。不知道這封信的威力夠不夠,那個皇後能看的懂嗎?又會如何做呢?
回去的路上,美黎心情極好,她的心中暗想:可憐的小可愛,你不要讓我失望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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迦南山子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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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到下雨的日子,洛言就仿佛永遠也睡不夠似的。一整天都是精神恹恹的,不想吃東西,也不想做事情。此時此刻她賴在應啓的懷裏,像隻懶惰的小貓兒,眯着眼睛,聽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輕聲絮語。
“别的小動物都是冬眠,你倒是與衆不同,竟是春眠。也不知道你上輩子是個什麽?該不會是一條魚吧,一輩子都睜着眼睛,生怕别人把它給吃了,所以這輩子就使勁的睡。”
“哎……你說你,睡就睡吧,連飯都不想吃了,阿辛陪你吃都不管用了。你是懶啊,還是想做神仙啊……”
“在北洛的時候,我也沒發現你這麽愛睡覺啊……”
應啓坐在案幾前一邊批閱奏折,一邊絮絮叨叨,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漏了嘴,連忙看了看洛言,發現她仍是迷迷糊糊的睡着才放下心來。
輕輕的挪了挪已經麻了的腿,小聲的埋怨着,“唉……可憐我啊,身心受累啊……”
“累你就讓我回去睡啊……”
洛言突然回了一句,應啓吓了一跳,他撩開那擋在眼前的碎發,發現仍是閉着眼睛,心中十分不滿,“别的小娘子跟自己夫君在一起,要麽紅袖添香,要麽共剪西窗,總歸是要做些有情趣的事情。”
“你倒好啊,一整天都在睡覺,我呢?我做什麽?孤孤單單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我還算是有娘子的人嗎?!”
“讓你在我身邊睡覺,也是爲了提醒你,你還有個夫君!”
這麽濃重的怨氣,洛言終于受不了坐了起來,隻手撐在案幾上頗有興味的看着應啓問:“那麽夫君大人,你想做些什麽有情趣的事呢?”
“自己體會!”應啓隻瞥洛言了一眼,又把目光落在還未看完的折子上。
“來來來,給一個愛的抱抱!”洛言很大方的張開雙臂。
“哼!”這次應啓連餘光都沒給洛言一個,顯然很不滿意。
哎呦,今日這脾氣有些大哦,連抱抱都不管用了?洛言心中并不着急,因爲哄人三十六計,她還有三十五計!這種情況很簡單,大約一兩句話就差不多了。
她又往應啓身邊擠了擠,湊到他的面前說:“應啓,應啓,你知道我每日最幸福的事情是什麽嗎?”
“不要賣關子,想說就說。”應啓仍是不冷不熱。
洛言捧起應啓的臉,望着他的眼睛十分的專注,“林深時見鹿,海藍時見鲸,夢醒時見你……”
四目相對,脈脈柔情。應啓将洛言抱在懷裏,捏了捏那小巧的鼻子說:“你這情話其實沒什麽水準,不過正好,我也沒什麽審美,所以覺得還不錯……”
一個吻落在嫣紅的唇瓣,輕輕的、柔柔的,并不急着去品嘗那芬芳甜美,倒像是彈琴一般,時而輕啄,時而慢撚,撩撥着動人的心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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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知道此時并不适合進來打擾,但是外面求見的是連大人,陛下也惦記着連大人遇劫的事情,因而還是硬着頭皮進來禀報:“陛下,連大人求見。”
“連靖的身子好了嗎?”洛言第一時間問。
“看樣子是好的差不多了,除了面色蒼白一些,與以往的連大人一樣!”王公公如實的回禀。
“哦,那就好啊。”洛言如釋重負。
應啓将洛言放開,替她整理好衣衫,問:“你要見他嗎?”
洛言想了想,搖頭,“不用了,我想出去走走,悶了一天。我聽聞母後今日請了融合寺最擅長做齋飯的師傅過來,我去碰碰運氣,看她老人家願不願意賞我一口。”
應啓啞然失笑,“哪裏就這樣可憐了,你先過去,一會兒我也去,務必給你讨上一口!”
洛言對着應啓莞爾一笑,邁着輕快的步子走了出去。
門外,連靖負手而立,望着遠處的綠水青山,心情卻十分複雜,他最恨表裏不一的人,最恨滿嘴謊言的人,而如今他……
一切都是不得已,若是謊言能夠救人,說謊又何妨呢?
突然,餘光瞥見一個在風中飄飛的衣角,他連忙轉頭就看見一個窈窕的背影,想到懷裏的那封信,他連忙追了過去,“這是北秦公主給你的信。”
簡單一句立刻踏步離開,即刻進了子合堂的正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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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啓見着連靖,第一句話問:“你看到她了嗎?”
她?應該指的是洛言吧,連靖點頭稱“是”。
“你們說話了嗎?”應啓又問。
這是什麽意思,直覺告訴連靖應該否認,于是搖頭:“回陛下,娘娘走的匆忙,并未說話。”
應啓輕輕歎氣:“你應該說聲謝謝。”
連靖不明白什麽意思,但是陛下讓他說謝謝,那就說好了,反正也不費什麽事。
“是,我會的。”
應啓聞言點頭,遂又換了話題:“他們爲什麽要綁架你?”
連靖知道這是他避不開的一個問題,近月餘的時間,他也想的很清楚。自古帝王多疑心,不管他有沒有說出真相,都會在那個一身龍紋錦袍的人心裏埋下一顆懷疑的種子。
因此,他不能實話實說!
連靖躬身低頭,鄭重的開口:“回陛下,隻是一些私人恩怨,那些匪徒恨我抓了他們的兄弟,因而找我複仇。”
應啓很是認真的望了連靖一眼,又問:“僅此而已?”
“是!”連靖十分肯定的回答。
應啓點點頭,很是關切的交代:“連靖你身居要職,連我的安危都系在你的身上,平日裏還是要更加謹慎一些,保護好自己,才能守好這座皇城!”
“我還是相信你的。”
一個眼神遞過來,連靖的心莫名有些慌,他隻能再次将頭垂了下來恭謹的回:“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