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啓已經醒了,他仔仔細細的端詳着這張仍是睡意迷蒙的小臉,心裏暗自琢磨,今天蓋到哪個位置呢?
斟酌過後,應啓從枕頭下面摸索出來一枚小章,輕輕的蓋在了洛言的眉心處,看着上面精緻又清晰的四個小字,他滿意的笑了。
今天也是屬于應啓的一天哦!
玉質的小章,觸感微涼,洛言蓦然睜開了雙眼,盯着那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問:“應啓,是昨天扔掉的那枚嗎?”
應啓搖頭。
洛言再問:“你究竟刻了幾個?”
應啓笑笑,将那枚小章遞到洛言的手裏,“也不是很多,照你這種用一次就要扔掉的情形,我估摸着很快就用完了。”
洛言惡狠狠地将那小章收在手心,心裏一萬個悔不當初!而關于這枚小章的來曆,要從一方絲帕開始說起。
那還是住在昌平侯府的時候,自從知道連自己手帕上的圖案都是應啓親手畫的以後,洛言就别别扭扭的不再用有任何裝飾的絲帕,她想的是必須有一樣東西與應啓無關!
這人的占有欲和控制欲實在太強,衣食住行樣樣都要插手。胭脂要用他篩選過的顔色,衣服要用與他同款的顔色和布料,她所有的首飾都能與他的發簪遙相呼應,成雙成對!
總而言之,無論什麽都與他有關,随便一眼就能想到他!恨不得從頭到腳都蓋上“”應啓專屬“”四個大字!
有一次,她實在忍不住了,便拿蘿蔔刻了一枚小章,遞給應啓說:“來來來,在我身上蓋上這枚大印,讓所有人都看到,這是應啓專屬,生人勿近!”
沒想到那家夥竟然真的在她臉上戳了一個紅印,還十分滿意的誇贊,“好看好看,蓋上我的名字後更好看了!”
到了晚上,應啓如同獻寶一般拿出了一枚玉質小章,上面赫然刻着“應啓專屬”四個大字。還神神叨叨的解釋說:蘿蔔不易保存,這個可以天長地久!
從那以後,每天早上醒來,她就會發現自己的臉上被蓋了這四個大字,有時候是在臉頰,有時候是在鼻頭,有時候則是在很隐蔽的耳朵後。
她氣不過,就将那小章給扔了。誰料,那家夥樂此不疲的跟自己玩遊戲,扔一個他就再拿一個新的出來。迄今爲止,她已經數不清楚究竟扔了多少個了!
想到這些,洛言總是會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若是她足夠敗家,需要多長時間能讓這個家夥破産!讓這個家夥再也沒能力去做這樣無聊透頂的事!!
可是,做什麽事花錢比較快呢?
洛言想的入神,是被一個個輕飄飄的吻給帶回到現實的。那吻如羽毛般徘徊在玉頸和香肩,癢癢的、熱熱的,撩人心扉。她立刻就心慌意亂起來,“應啓,不能再鬧了,王公公很快就會來了!”
“王公公都比我重要了嗎?”應啓簡單應付一句,将吻的力度加重,那修長有力的手已經探入衣襟,從腰間一路向上滑動,停在一根細細的絲帶上。
洛言死死的按住那手臂,十分着急的想要将他拽出來,“應啓!你别忘了,我讓你上我的床可是有約法三章的!你還親自在上面蓋了玉玺金印!”
哼.他當然記得,但是他要是無賴一點忘了呢?應啓顧不上争論什麽約法三章,他如今想的是:擺在面前有兩個選擇,扯斷還是解開?哎睡覺都要穿這麽多衣服,真是麻煩,還是直接扯斷吧!
誰料,那根看似纖弱的絲帶異常的結實,應啓試了幾下都沒成功,隻能一點點的摸索。
剛開始還能特别有情緒的用一個個吻撫慰着洛言,到了後來就隻能全神貫注于那根細細的絲帶了。這種感覺仿佛又回到了解扣子的那個時刻,心焦的滿頭大汗卻無濟于事。
本來洛言還十分的抗拒,到後來就幹脆看起熱鬧來,時不時的還指揮兩句:不對不對,不能使勁扯,越扯越緊;不對不對,從最外面的環開始,一步一步來!
這樣一番折騰下來,哪裏還有風花雪月的心情。應啓索性放棄了,他氣喘籲籲的躺在床上别提有多少怨念了。
“阿延,我一定是天底下最可憐的夫君了,有多少個機會擺在我面前,就有多少個困難擋在我面前,我是不是隻能等到大婚的時候了。”
“你也真夠狠心的,你不僅不管我,不關心我,不在乎我,甚至對我不感興趣!我明明長得還可以吧?”
應啓捧着洛言的臉,逼着她看着自己,“快說,我是世上最好看的男子,除了我你誰都不喜歡!”
“你能不能不要這麽膚淺……”洛言對這樣的要求很是有些鄙夷。
哼!應啓暗自腹诽,以前在北洛的時候,也不知道是誰總是對着自己說:我家皇後貌美如花,世間無雙,你就是我的鎮宮之寶!久而久之,連他都覺得自己隻有這副皮囊還算吸引人了。
那個時候他隻要把衣領稍微扯開一點,某人就會迫不及待的撲上來,而如今他就算脫個精光,也等不來某人的半點垂憐。
許是這樣的心境太過悲涼,應啓的眸光中哀傷點點,看在洛言的心裏就很不好受了。她也捧着應啓的臉很是仔細的端詳了一陣,認真的評價道:“我家夫君貌美如花,舉世無雙,你就是我心中唯一的寶!”
四目相對,是滿滿的笑意,還有滿滿的愛意。什麽是幸福,當我們睜開眼睛映射的就是彼此的身影。
候在門外的王公公半眯着眼睛,心中想着:一大早就這麽熱鬧,注定是個不平凡的一天呢。
******
同樣的早晨,美黎公主坐在梳妝鏡前發愁。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十分在意,也極爲懂得如何突出自己的優勢。可如今……看着脖子上的那一處血痂,她的心痛如刀絞,這是那日北洛展皇後的劍留下的!
世界上爲什麽會有這麽冷漠無情的人,竟然無一絲一毫憐香惜玉之心!還不知道這血痂掉了之後是什麽樣子,會不會就此在完美無瑕的玉頸上留下疤痕?美黎不敢想,這對于視美麗如生命的她來說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
可恨!我就是要放火燒死北洛女帝,若是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這樣做!讓你這種絕情又殘暴的人永生永世活在痛苦之中!
身後的年輕人看着鏡子中那張美麗又扭曲的臉,從妝奁中撿了一條鑲着細碎寶石的絲帶,輕輕的給美黎圍在了脖子上,亦遮住了那一處褐紅色的血痂。
“公主,你不知道瑕不掩瑜嗎?公主本是明珠、是寶玉,這一點小小的瑕疵根本就不會影響公主的美麗。”
“再說了,我已經派人去尋中南醫者,不惜一切,定要爲公主尋得祛疤良藥,公主放心,您永遠都是世上最美麗最無瑕的,我的公主!”
美黎回頭看了看身後的年輕人,在他臉上挂着的是寵溺的微笑。美黎心想:爲何這人說的話、做的事,總是這般熨帖周到,讓人情不自禁心生好感。這一刻她有些心軟,主動拉了年輕人坐在旁邊,細細的觀察着他的眉眼,俊朗又溫柔。
“你叫什麽名字?爲何從來不告訴我你的事情,你打算一直讓我喊你顧大人嗎?”
年輕人很激動,他笑的很開心,對着美黎說:“我在等啊,等公主願意了解我的那一天。”
“如今我終于等到了,現在我可以原原本本的告訴你了。”
年輕人将美黎攬在懷中,言語溫柔又平靜的開始講自己的故事。
“我生在一個貧瘠孤寒的農戶中,家中兄弟姊妹很多,父母無力撫養就把我賣給了一個很有錢的商人。我的運氣不錯,被分在商人最喜歡的小女兒院子裏做雜役。那一年我六歲,那位小姐十五歲。”
“我從未見過那樣善良又好看的姐姐,雖然她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可是我卻永遠記得她給我吃過一顆饴糖,那塊饴糖如同她的笑一樣,甜到人的心坎上,一輩子都忘不掉。”
“哼!”美黎突然打斷了年輕人的話,“我讓你說你自己的事,你提什麽好看的小姐姐,有我好看嗎?你很喜歡她嗎?!”
年輕人聞言低低的笑了起來,他附在美黎的耳畔問:“公主,也會吃醋嗎?”
美黎驟然回頭想要去反駁,卻被人擒住溫軟的唇瓣,一個熱切的吻洶湧而來,排山倒海之勢讓人無力抗拒。
情深意濃時,年輕人突然要求:“公主,我叫心肝,叫我的名字!”
“新幹?好奇怪的名字”美黎迷蒙中疑惑。
“對我叫心肝,我是公主的心肝”
“嗯新幹你輕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