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
寺廟的門被打了開來,落了一地白雪。
慕行歌有些驚喜的轉過身來,不過她的臉上很快露出失望的神色。
她已經在這裏等了一天,可惜來的依舊不是淨玄!
出來的是一個年輕的和尚,正是淨玄的師弟,真宏。
他走到慕行歌身邊,開口道:“施主,可是叫慕行歌?”
慕行歌悠悠道:“是了,你們這住持好大的架子,到現在還不肯出來見我嗎?”
“慕施主,師兄他已經來不了了。”真宏開口道。
“怎麽了,難道又出了什麽事情麽?”慕行歌看着真宏道,“麻煩大師再幫我帶句話,就說十年我都等了,不會在乎這幾天,他若一日……”
“師兄他……圓寂了!”未等慕行歌把話說完,真宏便難過道。
隻是這聲音中分明還帶着一些怨氣。
“什……什麽?”慕行歌身子陡然一顫。
“慕施主,師兄已經去了西方極樂世界,你回去吧,不要再來了。”
“我不信,昨天你明明說他還在的,怎麽可能今天就死了!”慕行歌的眸光緊緊的盯着真宏。
“師兄……他在昨日投井了。”真宏握着拳頭道。
“我要見他,讓我見他一面。”慕行歌依舊不肯松口。
“阿彌陀佛,對不起,慕施主,寺院有規矩,住持圓寂後,軀體是不能讓外人觀看的。”真宏宣了一聲佛号。
說完,他頭也不回的回到寺廟,重重的将門關上。
慕行歌這才追過去,用力的拍打院門,開口道:“讓我進去,我不信他會這樣死了,讓我進去!”
然而,拍了半天,卻沒人回應,最後她隻能頹然的倒在門口。
寺院内,真宏手中拿着一封信箋,喃喃道:“師兄,到頭來你終究是逃不過情字一關,不過,我不能讓你這一輩子的聲譽,就這樣被這個女子毀了!”
說着,他的手中出現一把火折,直接将手中的信箋焚燒殆盡。
……
慈航寺内彌漫着悲傷的氣氛,令得這個冬日似乎都更加的寒冷。
一個個身着僧袍、戴着白绫的和尚擠在一間禅房内,面露哀色。
禅房中央,淨玄穿着幹淨的衣袍,靜靜的躺在棺木中,就像睡着了一樣。
沒有人能想到,這個滿腹佛理,睿智和善的住持,會以這種方式離開這個世間。
今日乃是住持圓寂的第三日,按照規矩,這一天,他們會将住持的軀體焚燒掉,若有舍利子出現,便可進入寺廟真佛堂享受香火供奉,若沒有,便隻能在祠堂立一塊牌匾。
真宏堅信,自己的師兄,絕對可以出現舍利子的。
他雙手合十,帶着衆弟子,一起念誦着超度的經文。
……
慈航寺外,姬道陵看着倚在門邊虛弱不堪的慕行歌,輕輕歎了口氣。
三天過去了,慕行歌幾乎每天都會過來,一呆就是一天,可寺廟的門,卻再也沒有打開過。
她也隐隐猜到,淨玄,可能真的出事了。
她很想進去看一看,可她連這點都沒辦法做到,孤獨、無助,幾乎令她絕望!
“我隻是想進去看一眼,就看他一眼而已。”慕行歌喃喃道。
就在這時,在她背後,隐隐有一個黑影升騰而起,發出沉悶的聲響。
“你想見他麽,想見你日思夜想的傻和尚嗎?”
這聲音帶着誘惑,緩緩的傳入到慕行歌的耳中。
姬道陵在一旁看着眼前的黑影,眼睛眯了眯,露出一股早有預料的表情。
慕行歌聽到這個聲音,眸子逐漸擡起,點點頭道:“我想見他,無論他是生是死,我隻是想見他一面!”
“嘩——”
一滴黑色的水滴凝結在了慕行歌眼前,這黑影開口道:“将這黑色的水滴吃了,我會滿足你的願望。”
慕行歌看着眼前的黑色水滴,竟然沒有任何猶豫,伸出手,直接将它吞入腹中。
下一刻,她的眼眸中亮起一道詭異的紅芒,與她背後的黑影似重疊在了一起,不分彼此。
“你可以進去了。”黑影淡淡開口道。
它的話音剛落,寺廟的門便‘吱呀’一聲的打了開來。
慕行歌起身,有些茫然的朝着寺廟内走去,似乎心有所感的,很快她便來到了滿是僧人的禅房内。
所有的僧人第一時間便注意到了這道突然而至的陌生身影,紛紛一驚。
真宏自然也察覺到了,面色一緊,率先開口道:“這位施主,此地乃佛家重地,外人禁止入内!”
隻是,慕行歌卻置若罔聞,雙眸緊緊的盯着禅房中央的紅色棺木。
真宏眉頭一皺,他絕不容許自己的師兄在死後聲譽還要被這個女子破壞。
他開口道:“明性、明德,将這位女施主請出去!”
“是!”
下一刻,就有兩個身材魁梧的僧侶朝着慕行歌走了過去!
就在這時,慕行歌開口道:“你們都出去,讓我和他單獨呆一會。”
看着周圍僧侶疑惑的目光,真宏眉頭皺的更緊了,厲聲道:“佛家重地,豈容你一個女子撒野,還不快快動手!”
明性明德眉頭當即一橫,朝着慕行歌抓了過去。
然而,這兩個魁梧僧侶剛靠近慕行歌,慕行歌眼中便閃過一絲紅芒,顯得頗爲的妖異,她嘶吼起來:“都給我出去,不要逼我!”
一道道漣漪從她身體中泛起,擴散開來,所有接觸到漣漪的僧侶,身子一怔,目光呆滞起來,竟是如同傀儡般的全部走了出去。
片刻後,偌大的禅房,就隻剩下慕行歌一人了。
她緩緩的走到棺木旁,當看到棺木内的身影時,她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沉默了許久後,才開口道:“傻和尚……”
說完這句話,她便哭了起來,眼淚不停的從眼眶中湧出來。
當初淨玄不辭而别時她沒有哭,淨玄和她約法三章時她沒有哭,十年來一人獨處時,她沒有哭。
可現在她哭了,哭的傷心欲絕,歇斯底裏……因爲她知道,她的傻和尚,再也不可能來見她了。
她看着棺木内如同睡着了身影,喃喃道:“不是說出家人不打诳語麽,原來你們出家人都是騙子!”
“傻和尚,你可真傻呀,我有這麽可怕麽,爲了不見我,你連命都不要了……”
她扶着棺木,虛弱的擡起頭,看了看禅房,又看了看屋外,突然笑了起來:“這世俗的流言蜚語有這麽重要嗎,值得你拿命去維護,十年、十年了,這個地方已經困了你十年,難道還不夠麽……”
伸出手,她撫摸着淨玄的臉頰,開口道:“傻和尚,不要怕,你不會孤獨的,這困了你十年的地方,就讓我來親手毀了它,我們兩個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呀,無論生死、生生世世,都要在一起的!”
她緩緩起身,不知從哪拿出了一隻火折,點燃,閉上眼,扔在了地上。
“嘭——”
火勢詭異的在地上洶湧而起,瞬間就将禅房淹沒,并且朝着四周蔓延了過去……
“着火了,快救火啊……”隻聽得寺廟内傳出一陣驚慌的吼聲。
姬道陵的視野逐漸昏暗起來,他知道,回溯的畫面,就此終止了。
現實之中,淨玄村的村民終究還是追趕了上來,他們的眼中閃爍着詭異的紅光,手中拿着鐮刀斧頭等工具,虎視眈眈的看着姬道陵等人。
餘子文哪裏見過這種場面,吓得腿都軟了,他有理由相信,這些村民,是真的要将他們大卸八塊!
說好的破四舊,說好的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呢……
這特麽不是欺負人嗎?
他的目光不由往身旁瞟了瞟,希望能得到一點安慰。
隻見雅雅此刻一臉淡定,踮起腳,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慌……”
聽到這話,餘子文不由安心了幾分,不愧是大佬啊,氣場簡直一米八!
然而,下一刻,雅雅便接着道:“事情很嚴重,慌也沒用!”
“???”餘子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