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程雪心中怒氣騰騰，張口閉口都是對程門的控訴。
第二天，嘴已經張不了，隻有眼珠子能動的她，眼睛瞪了半天，終于累了。
第三天，久久不能動彈，身體沒什麽感覺，精神上的折磨才是重頭戲。
無人出聲，周遭一片寂靜，才三天，程雪便覺得過了一年。
如此，當了一段時間伏地魔，程雪終于忍不住開口，試探道：“我錯了！”
說完，她嘴唇微動，又嗫嚅一下，便不再出聲。
聲音極爲微弱，要不是程門一直時刻注意着這裏，怕是會被忽略過去。
空氣中突然傳來一道冷哼，緊接着，程門的聲音響起：“錯在哪兒了？”
“哪兒都錯了！”
這對話，程雪熟悉得很，小時候程立教訓她的時候，經常以此開頭，她甚至都能總結出一套話術，專門對付這種問話。
可是，程門不是程立，根本不按套路來。
聽了這回答，他大袖一甩，人就離開了，空氣中傳來一句：“想不清楚就在地上趴着吧！”
事實上，他心裏也是難受得緊。
程雪不知上進，他生氣，下定決心要給她一個教訓，卻又下不去狠手，給的顔色不夠，這丫頭根本不想努力，這副死樣子，他看了更生氣！
如此一來，成了死循環，簡直将他氣了個半死，氣自己心軟，又氣她不知好歹。
他隻是個幼兒園畢業幾萬年的年輕人，爲什麽要讓他做這種吃力不讨好的事兒！
見他問都不問，人就這樣走了，程雪有些傻眼，趕緊補救：“你怎麽問都不問一下，我說我知道錯了！”
無人應答，整片空間恢複了之前的安靜。
程雪心裏氣了個半死，沒一會兒，找不到發洩對象，心裏的氣就自己消了。
她百無聊賴地繼續維持那宛如雕塑一般的姿勢，忍不住在心裏與詭元唠嗑。
“嘿，我覺得當一個鹹魚蠻好的啊，爲什麽這些人一個個的，都不同意呢？”程雪對此是真心不解，希望詭元能給一個中肯的建議。
然而詭元根本不理她，尴尬了一會兒，她又重新來了勁兒。
“你說這些人，這一天天的，盯着别人看幹嘛？有時間不會去閉關嗎？強行幹擾别人的意願，就這麽有成就感？”
越說越來勁兒，她繼續在心裏逼逼。
“就算我是有這麽點懶，那不是人性本該有的樣子嗎？而且又不是沒條件，咋的，到了修仙界，還吃不起飯了？”
詭元終于聽不下去了，忍不住怼她：“你要是想做個凡人，就安安分分地去凡界呆着，别人一看，就明白了。”
“但是如今你占着這麽多修仙資源，實力又弱，就算别人不眼饞，你宗門裏的人，會如何作想？”
“感情我這麽多年付出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最後都打水漂了？養了個廢物出來？甚至日後還要占用宗門資源，靠宗門庇護！”
“甚至是付巍，和你血脈相連的人，要是知道你隻想混吃等死，對你的态度也會有很大的轉變！”
“并肩戰鬥的夥伴，跟隻能呆在後方等人保護的累贅，對于修士來說，區别對待很正常。”
“既想占修仙的便利，又不想承擔修仙帶來的後果，隻能說，你臉咋這麽大呢？”
一番話，說得程雪啞口無言。
“我這不是隻是放松放松嘛，也沒說以後就不努力修煉了？飛升仙界找爹娘，是我一直以來的目标。”她硬撐着一口氣，狀似堅定道。
“你自己怎麽想的自己心裏清楚，别人再如何說，也隻是别人而已，修仙這事兒，究竟如何，當然是看你自己！”詭元歎了口氣，留下這麽句話，便回本體去了。
程雪想要反駁一下，卻發現無話可說，她從付巍那出來後，還真是這麽打算的！
可惡，就這麽點功夫，還沒付諸行動呢，便被程門揪到了，好歹讓她鹹魚幾天徹底放松下嘛！
雖然很可能，這一放松，就徹底起不來了。
隻是，問問本心，她究竟是想安逸幾十年，安安心心地當個凡人，還是掙紮幾百上千年，隻爲一個聽起來頗爲飄渺的東西。
問題又回到了起點，程雪頗爲頭疼，很明顯，她對此極爲糾結，一方面放不下前世的生活态度，一方面又覺得好不容易來趟修仙界，應該義無反顧地闖上一闖。
可能這就是覺醒前世記憶的弊端，如今才突顯出來，卻異常緻命。
這要是修仙界出生的人，哪裏會糾結這種東西。
程雪心中迷茫，身上的氣場也雖之改變，一直隐在旁邊的程門自然也感覺到了她身上的變化。
雖然不知是何原因讓她如此，但這結果，卻是好的。
隻見他顯出身形，大袖一揮，聲音清朗如玉：“你知道反省，已經是成功一半了，我也不逼你，今後究竟要如何生活，取決于你自己。”
說完，他便徹底消失在此地，程雪身體一軟，發現已經能動了，可惜僵太久了，如今全身麻痹，走不動道。
不然她非得跟上去辯個清楚：“就這？還不算逼迫，你怕是修仙修傻了吧！”
又酸又麻，持續了一段時間後，總算可以動了。
程雪掙紮着起身，揮了揮腿腳和胳膊，終于恢複正常。
五感一恢複，程雪便四處打量了一番，發現此處乃一個山谷，林木蔥郁，鳥語花香。
然而當她想要離開這個地方時，卻發現此處靈氣稀薄到幾乎沒有，儲物空間裏也掏不出東西。
這是要讓她開動腦筋，自己想辦法回去？
“程門，你在不？”她嘗試尋求外援，可惜無人應答，空氣中隻有山谷傳來的回音――“不不不不……”
這回音倒是很嘹亮，可見是個正常發育的山谷，程雪抽了抽嘴角，思維開始跳躍。
當她從那亂七八糟的念頭中回過神來，發現此處突然彌漫出一陣陣煙霧，與此同時，有異香撲鼻而來，令她眼神迷離，神智也有些昏沉。
“撲通”一聲，好不容易站起來的她，又重新撲了回去。
爲什麽我眼裏常含淚水，是因爲我對這大地，愛的深沉！臨昏過去的最後關頭，程雪腦子裏，隻有這一句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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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