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顧嫱坐在顧家的大院子中,看着葉氏和顧知畫在收拾自己的房間,這兩個人的房間離的很近,葉氏故意讓她過來,剛開始她還不知道是爲什麽,現在終于是知道了。
葉氏招呼着下人将一個翡翠的屏風搬出來,這屏風十分的重,上面是一個美女在撫琴,很是好看。
這雕刻的很不錯,讓人看了就移不開眼睛,并且顧嫱看着這屏風,總是覺得很是眼熟。
可不是眼熟嘛。顧嫱一下就想起來了這屏風自己在什麽地方看見過,這是自己母親的遺物,之前一直放在自己母親的房間中,現在葉氏将這屏風拿出來是想要做什麽?
顧嫱蓦然起身,沖到葉氏的面前,指着那個屏風,對她說道“這個是怎麽回事?”
葉氏一愣,其實這屏風是顧丞相送給顧嫱母親的,據說那個時候顧丞相很是喜歡她母親,專門命人打造了這個價值連城的屏風,自從她母親死了之後,那屏風就一直放在那裏,葉氏看着礙眼,現在終于是有機會了,她說什麽也要将這東西甩出去。
反正隻要是不要讓葉氏再看見這屏風,就算是随便扔了她都不會心疼,不過現在正好有機會将這東西送給皇後蘇氏,不僅值錢有面子,還能讓皇後蘇氏對自己印象深刻。
雖然說此時将這東西送過去也不一定能解決什麽事情,可總不能像是顧嫱一樣空着手就去了。
要不是顧嫱一毛不拔,皇後對她有意見,也不會對葉氏有偏見了,害的她要重新的建立好感。
再說這屏風,這個事情在顧家是沒有人會說的,畢竟顧嫱她母親已經去世那麽長時間了,算起來十多年,葉氏以爲顧嫱根本就不知道這是什麽,不過果然是想的太多了,當她沖過來的時候,葉氏就知道這事情好像是兜不住了。
“母親,這是什麽?”顧嫱指着那個屏風問道,這屏風上面都是灰塵,看上去好像是有些年頭都沒有使用了。
“這是屏風啊,我看着這屏風閑置好久,不如趁着這次機會将它獻給皇後娘娘,也算是爲了顧家掙點顔面不是?”葉氏手心已經出汗了,其實到不是害怕顧嫱,隻是一想到這個屏風,總覺得好像是她的母親在看着自己一樣。
處理死者的遺物确實不是什麽體面的事情,葉氏咬着牙,今天這東西一定要處理了,她就不相信顧嫱能攔住自己。
一個在府上連吃飯都吃不到的空頭大小姐,還有資格管葉氏這個管理顧家的人要怎麽處理東西嗎?
“夫人應該也知道,這東西是我母親的遺物吧?這東西在房間中放了那麽多年,沒有人動,今天夫人将它拿出來,是想要捐了嗎?”顧嫱的臉瞬間就冷了下來,這些天因爲她總是有事情,根本就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思去管葉氏的事情。
難道就因爲這樣葉氏就可以在顧嫱的面前作威作福嗎?是不是還當她是小孩子,或者是之前的顧嫱?
葉氏也冷着臉,看樣子顧嫱是一定要将這話說清楚了?真的是太好笑了,于是葉氏就說道“嫱兒,這東西一直放在這裏,根本就沒有什麽用,再說了,你去皇宮的時候,明明知道皇後娘娘就是希望所有的官家夫人小姐捐錢,可是你卻什麽都沒有做,這已經讓皇後娘娘很不爽了,若是再不表示一下,皇後娘娘是真的要生氣了。”
顧嫱對上葉氏的眼睛,後者雖然是冷着臉的,但是說話的聲音很溫柔,循循善誘的,完全是在開導她,讓她有一瞬間甚至是覺得自己做的是錯的。
“這東西閑置那麽久了,你不如就将這東西拿給皇後娘娘,讓她對你的态度轉變,這東西就算在你的頭上,你看怎麽樣?”葉氏接着說道。
之前以爲顧嫱沒有看見就算了,但是現在顧嫱看見了,那麽就算作是她的,隻要是能将這東西處理了,怎麽都行。
顧嫱突然就冷笑一聲,接着對葉氏說道“夫人,這事情你有問過父親嗎?如果父親也同意的話我就同意,當然了,父親爲了讨你的歡心,說不定會同意,可是這能怎麽樣呢?這東西就在這裏,那段感情就算是已經過去那麽長時間,現在或許是不存在了,但之前确實是存在的,隻要是這東西在這個世界上,就能證明這段感情。”
這是在諷刺什麽?是諷刺顧丞相一直是喜歡着顧嫱她母親嗎?或者自己隻是一個替代品。
難不成這顧嫱很相信感情嗎?
“嫱兒,如果你父親那麽喜歡你母親的話,就不會有我的存在了,感情這東西,你一個姑娘家,還未出閣,就不要談了。”葉氏揮了揮手,那下人就想要将這東西擡走。
顧嫱沖到下人的面前,狠狠的給了那兩個下人兩個嘴巴,這聲音太響,站在旁邊的葉氏和顧知畫都驚訝的不行,她這是打人了嗎?
作爲一個大小姐,怎麽能一點風度都沒有,竟然打人?其實葉氏和顧知畫都知道,這不是顧嫱的本意,她這是在示威,是在打葉氏的臉。
顧嫱轉頭,那兩個下人驚慌失措的站在原地,不過是葉氏的狗罷了。
“這是原夫人的東西,誰讓你們動了,擡到本小姐的房間去。”
顧嫱說完之後,聽風和吹雪就走上來,盯着那個屏風。
葉氏氣的鼻子都歪了,走到顧嫱的面前,聲音已經是控制不住的顫抖,對她說道“你是瘋了嗎?這顧家是誰說的算你該不會是不知道吧?我能處理一切顧家的東西,包括這個屏風!”
顧嫱點頭,一臉淡然的說道“你能處理顧家的一切東西我知道,但是這東西不是顧家的,如果我想要将這個東西拿走,沒有一個人敢說我的不是,不然我就說這東西是我母親留給我哥哥的,我記得我哥哥已經不是顧家的人了對不對?”
顧嫱轉頭對上葉氏已經猩紅的眼睛,突然就粲然一笑,這就是在示威,接着,她就對聽風和吹雪說道“搬走!”
葉氏張了張嘴,卻也知道這東西今天被顧嫱搬走已經是定局了,并且就像是她說的那樣,自己要是因爲這事情去找顧丞相的話,顧丞相表面上一定會安慰自己,但在心中說不定能想到那個已經死了的短命鬼。
誠然那個女人已經死了,再也沒有人是自己的對手了,可如果自己還不如一個死去的女人在顧丞相的心中重要,豈不是有些太慘了,同死人争風吃醋,基本上是沒有什麽勝算的,因爲那個人已經死了,她最美的形象會一直留在男人的心中。
那是男人心口的朱砂痣,不過像是顧丞相這樣的男人,應該也不會在乎這些事情吧。
顧知畫就小心翼翼的走上來問道“母親,您還好吧?”
卻沒有想到葉氏猛然就回頭,眼睛猩紅的看着顧知畫,接着就說道“你說好不好?”
說完之後就返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留下顧知畫一個人站在原地,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自己的母親生氣這個事情自己也不是第一次見過了,之前在顧嫱還不是現在的這個樣子的時候,母親也總是能控制自己的脾氣,在外面算是一個僞裝的很善良的女人。當然母親對自己也是很好的。
剩下的人站在原地,很是尴尬,這大小姐之前懦弱的像是一個面瓜一樣,今天動手打了下人,明顯是在告訴所有的下人,大小姐已經不是之前的大小姐了,也不要妄想欺負人家。
這邊顧嫱看着放在自己房間正廳的屏風,臉上的表情很是不好,面對着這屏風,就像是面對着自己的母親一樣,那個女人是什麽樣的,自己已經不是很清楚了,可是那應該是一個很有尊嚴的女人吧。
很多有尊嚴的女人一開始的時候得不到男人的重視,往往失去了之後才能感覺到很想念,但在那個時候,一切都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失去了意義的感情是很廉價的。
聽風将飯放在桌子上,對顧嫱說道“姑娘,吃一些東西吧。你從那邊回來之後就一點東西都沒有吃呢。”
顧嫱看着桌子上的東西,終于是搖搖頭,這屏風可能也不值幾個錢,但作爲自己母親的東西,是一定要保護好的。
聽風點頭,她完全能明白顧嫱的感受,但是聽風同樣知道,自己作爲一個丫鬟,是不可能完全的幫助她的。
“将這東西送給我哥哥,讓他好好保存,我想我哥哥應該能很開心的。”顧嫱就說道。
“是的,我會去做的,但是姑娘,夫人和顧知畫都在給皇後娘娘送東西,你難道不要表示一下嗎?”聽風就問道,其實她早就想要問問這個問題了,畢竟是皇後娘娘主持的,怎麽都是要給她一個面子的。
不然要是皇後娘娘給顧嫱穿小鞋的話,她怎麽能受得了呢?
顧嫱搖搖頭,這次就算是捐款捐物根本就沒有什麽用,因爲糧食太少,東西多有什麽用,值錢的東西再好再精緻,沒有人買,根本什麽都不是。
如果能通過這次的災難得到什麽機會,或者是人脈,這對于自己來說簡直都能算作是一步登天了,至于自己要怎麽做,估計還是要通過日記冊子找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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