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聽見躺在地上的人有了回應,年輕男子顯得也很激動,一邊幫她查看傷勢,一邊自我介紹,
“你是從上面摔下來的吧,啧,應該還挺嚴重的。”
男子聽起來歲數不算很大,看見了顧嫱身邊的那一灘血迹,也做出了這樣的判斷。
“我叫常瀾,記着我,在整個雲中谷裏面,都不會有人欺負你的。”
雲中谷……
“你别動啊,肋骨斷了四根,你還活着真是不容易。”
“嗯……”
“你身上有骨折,我不敢輕易動你,你先喝點水,我去找人來!”
常瀾一直都住在雲中谷,隻不過沒有人知道他究竟是從什麽地方來的,一個無依無靠無父無母的人,竟然在雲中谷裏面生活了整整二十四年,就連這裏面看着他長大的這些人,都覺得有點不可思議。
常瀾不敢輕易的動顧嫱,隻能回了雲中谷,找了自己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做了個擔架,這才把顧嫱擡了回來。
顧嫱的意識已經很不清醒的,倒不是知道自己肋骨斷了,所以不動,隻是她每動一下,都覺得很疼,等了兩天,周圍都是荒無人煙的,她也早就已經失去希望,躺在那裏靜靜的等死,卻沒想到這個時候,常瀾卻出現了。
顧嫱本來已經沒有什麽想要活下去的意識了,不知道要等常瀾等多久,慢慢的準備睡過去了,可就在這個時候,常瀾竟然真的帶着自己的朋友回來了。
常瀾脖子上有很大的一塊燒傷,如果不是這塊傷疤,他應該是一個很秀氣的男子,顧嫱感覺自己五髒六腑都疼得要命,根本就說不出來話,隻能任由他把自己擡回了雲中谷,反正看常瀾這個樣子,也不像是一個壞人。
九王府的書房,從來都沒有亮燈亮到這個時候,沈千山靜靜的看着面前跪着的人,容悅哭的梨花帶雨的,沈千山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你難道準備讓我繼續調查下去嗎?”
容悅并沒有搭話,隻是一直低聲抽泣,想要借着失憶的名頭,繼續裝下去。
“不要逼我,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話都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容悅就算是想繼續裝下去也不太可能了,“師兄,我想知道……憑什麽?憑什麽你對她那麽好?我小的時候就願意爲了你付出生命,我對你的愛,絕對不會比她少,可是你……”
沈千山現在隻想知道,顧嫱究竟在什麽地方,根本就沒有耐心聽容悅說這些,“這和你對我的救命之恩沒有關系,如果你要我回報,大可以将我的性命取走,何必去爲難顧嫱?”
“可你就連做平妻的機會都沒有給我……”
“我是太後義女,你娶了我,他們肯定就不會再繼續爲難你了呀,你爲什麽就是不願意呢?憑什麽她值得讓你說出那句,你的九王妃就有一人的那句話?”
容悅确實是不明白,沈千山以前根本就不是這個樣子的,他會爲了保證自己身邊的所有人安全,委曲求全的接受皇帝給他的各種安排,甚至于可以去遙遠的封地,可是現在呢?他怎麽能爲了這麽一個平平無奇的女人,就改變了這麽多?
“不要再說了,你實話告訴我,你究竟把她帶到什麽地方去了?”
“不說,說了也沒有用,她早就已經死了。”
沈千山這幾天情緒已經被逼到了極點了,說實話,他已經忍受不了任何刺激和違抗了。
姑蘇涼感覺到起來有點不太對勁,正想要摁住沈千山的時候,他卻早先一步離開了座位,不知道什麽時候竄到了容悅的面前,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
“我給你最後一個機會。”
沈千山的手掌在漸漸發力,如果不是親身經曆過,恐怕都沒有辦法體會這種胸腔的空氣慢慢的被抽幹的感覺。
“我欠你一條命,大不了還給你,但是你不能對她動手。”
容悅被沈千山的大手掐的完全喘不過氣來,臉上卻依舊帶着詭異的笑。
“師兄……你知道嗎……當時那個房間裏隻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她也是這樣的……”
沈千山被容悅突如其來的一句話給刺激到了,整個人瞬間就脫了力,松開了容悅的脖子。
身邊一直想要勸架的姑蘇涼,并不是害怕沈千山真的把容悅給殺了,隻是現在,面前的這個女人應該是他們能夠找到顧嫱的唯一線索了。
“你稍微冷靜一點,除了她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顧嫱現在究竟在什麽地方。”
“咳咳咳咳……”
容悅好不容易才喘過氣,大口大口的呼吸,卻還沒有忘記嘲笑面前的姑蘇涼。
“真是可笑,就算是你現在把我掐死了,顧嫱也根本不會回來了,爲什麽就不能忘了她呢?難道你以前對我的好,都是假的嗎?”
“千秋!把她給我關進水牢,沒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去探望!”
“呵……”
沈千山有些疲憊的坐了回去,對啊,容悅一直就是這麽樣一個人,顧嫱明明已經提醒自己很多次了,可是自己怎麽就沒有看出來呢?
容悅看着面前這個低着頭的男人,果然是自己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聰明絕頂,又冷酷無情,根本就不是那個會圍在顧嫱身邊買糕點哄她的那個人。
“我真蠢,竟然一次又一次的相信她。”
姑蘇涼感覺沈千山眼睛失神,生怕他相信了剛才容悅所說的那些話,飛快的想出了别的可能性。
“她剛才不也就隻是說了,她門兩個人在房間的時候,她曾經像這樣掐住了顧嫱的脖子嗎,如果她真的在這個地方殺了顧嫱,就不會說你永遠都找不到了,說不定容悅就隻是把顧嫱藏到别的地方去了呢?”
姑蘇涼相信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沒有親眼看到顧嫱的遺骨之前,他就堅定的相信,顧嫱一定還活着。
“對……肯定是這樣的,那我們繼續去審容悅,她一定會說的。”
容悅被千秋押着抄水牢的方向走,千秋看見這樣的狀況,也忍不住歎了口氣,“那水牢可不是一般人能挨得住的,既然事情都已經發展到這個程度了,你爲什麽就是不肯說出把王妃藏在什麽地方了呢?”
千秋曾經也吃過這個女人的虧,可是現在,她偏偏就是知道顧嫱下落的唯一一個人,他也想幫這個忙。
容悅現在根本就沒有心思回複千秋的話,隻覺得自己很可笑。
沈千山剛才看自己的時候,眼睛裏面滿滿的都是嫌惡和痛恨,他變了,他已經不是那個凡事都會向着自己的人了。
屋子裏面的沈千山看了看自己的手,剛才用的力氣極大,如果不是容悅練過幾年功夫的話,恐怕根本就撐不過去,他練武功這麽多年,從來都沒有想過,會把這些用在自己從小到大的好朋友身上。
“你在後悔自己剛才對容悅下了手,還是後悔之前沒有相信顧嫱的話?”
姑蘇涼想了半天,還是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現在的沈千山這種行爲。
“還是把容悅帶回來吧,我今天必須要問出來顧嫱究竟在什麽地方?”
沈千山回身拿起了自己一直放在櫃子裏面的長鞭,容悅救過自己,也害過自己,不管是有意還是無心,自己早就已經說過,救命之恩這些年也,全當是報過了。
這一次,他不能再心慈手軟了。
“主子,容小姐說了。”
千秋其實也沒有想到這個藥粉竟然這麽好用,本來是想要借着這個機會報複一下當時容悅利用自己的事情,就偷偷的拿了十一之前跟自己炫耀過的那種藥粉。
那是顧淮安給他們的,當然本來是爲了給沈千山的,隻是沈千山拿在手裏沒什麽用處,所以就随手給了十一。
那是蝕心草,卻不是毒藥。
顧淮安一聽見千秋的話,就趕緊跑了出去,去看見容悅已經在草叢裏面,掙紮着想要去死,手上卻已經用不了任何的力氣了。
“千秋,你是怎麽拿到蝕心草的?”
畢竟是他自己配出來的藥,看見現在容悅這個狀況,顧淮安也已經知道,必定是蝕心草。
“這個是你之前給王爺的,被十一和千秋收起來了,我剛才隻是随便……”
千秋下意識的看了看沈千山的反應,顧淮安卻搶先叫好。
“太好了,我怎麽就沒想到這個呢?”
顧淮安蹲下身子,拽着容悅的衣領子把她從地上拽了起來,“說,把我妹妹藏哪裏去了?”
“回頭崖的天坑裏面……哈哈哈哈哈……不過,我把她打下去的時候,就用了全力,從那麽高的地方掉下去,估計已經活不了了。”
容悅一邊抽搐,一邊狂笑,就算是自己活不了,顧嫱也一樣回不來了,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的,她就是不想要讓顧嫱回來。
顧淮安聽見她的話,臉色一變,想都沒有想就朝外面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