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偏偏不巧,這麽多年來在這裏生活,他早就已經不應該相信任何人了。
顧嫱從一開始對容悅的直覺就是對的,容悅雖然隻是想要嫁給自己,可是這麽多年來卻一點都沒有學聰明,被别人利用了之後,甚至還覺得是自己薄情寡義。
太後的話沒有來得及說出來,沈千山就已經離開了,不知道爲什麽,明明是失去了自己的朋友,沈千山卻突然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或許這麽多年以來,自己對容悅的一直都不是什麽感情,而是一種愧疚。
當年的容悅,爲了幫自己緩解身上的毒性,用銀針轉移了身上的毒,所以在容悅的胳膊上,永遠的留下了一個疤,這輩子也消磨不掉,自己一直都記着這一件事情,所以從那個時候開始,不論容悅提出多麽過分的要求,自己都是會滿足她的。
“祁白,去聆音閣吧,今天他們還有要事要做。”
或許過了這段時間之後,自己也應該好好的和顧嫱談一談這一次的事情,自己一直以來都以爲,她的懂事其實是在遷就自己,絲毫沒有感覺到,其實她早就已經不是之前那個偶爾還會任性的小孩子了。
顧嫱就是因爲在意,所以才會對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事實證明,她說的确實沒錯,是自己一直帶着多年前的那種愧疚,才會對容悅所作所爲視而不見。
顧嫱始終還是覺得這件事情有點不太穩妥,确實,楚天闊從來都沒有見過這個孫掌櫃,可是他也從來都沒有經曆過這樣的事情啊,他以前是戰場上的将軍,後來是運籌帷幄的天機閣閣主,無論哪個身份都沒有做過生意。
這才是顧嫱現在最擔心的事情。
暗夜就更是不用說了,他一直都是沈千山的侍衛,如果真的裝作要去買茶的客商,他們兩個人恐怕說不了幾句話就要露餡了,這才是顧嫱這應該擔心的。
“進去之後呢,先不要着急表明來意,簡單的四處張望一下,确定周圍有沒有暗哨。”姑蘇涼把自己的衣服拿了出來,好在自己平時穿的也就那麽幾件,有很多衣服連自己都沒有見過,拿出來撐撐場面倒也還算是不錯。
姑蘇涼似乎把他們進門也都考慮到了,顧嫱卻還是不停的碎碎念。
“我說,你要是再這麽說下去的話,我剛剛和他們兩個人說的那些話,估計他們兩個人馬上也就忘了。”姑蘇涼實在是覺得顧嫱這樣有點小題大做了,畢竟今天也不是去找事的,不過就是想要看一看那個茶莊裏面是不是用的都是假銀票,隻要看起來像個商人就可以了,簡單的買一點東西,不就能夠确定孫掌櫃,店鋪裏面的銀票到底是真是假了嗎?
“好啦好啦,那我就不說了,不過你們兩個人一定要萬事小心。”
孫掌櫃可是之前曾經和自家的舅舅打過交道的人,舅舅臨走的時候還特意叮囑過哥哥,一定要小心這個人,自己現在當然也是不敢放松警惕的。
相比起顧淮安和姑蘇涼這兩個商人來說,他們兩個人就算是穿上了姑蘇涼的衣服,也總是讓顧嫱覺得看起來有點奇怪。
“準備的怎麽樣了?”沈千山解決完了容悅那邊的事情之後,整個人也輕松了很多,今天一定要找一個機會,把剛才所發生的那些事情全部都告訴顧嫱,沈千山心裏這塊大石頭才能放得下來。
顧嫱上下打量了一下楚天闊,“勉勉強強吧,奇了怪了,明明身形就差不了太多,他們兩個人穿着同一件衣服,怎麽感覺差的這麽大?”
顧嫱下意識的用手比量了一下姑蘇涼和楚天闊的肩膀,卻突然意識到,楚天闊好像比之前瘦了很多。
顧淮安一直都在他旁邊看着,雖然聽不見自己的妹妹究竟說了什麽,可是一看見她用手去比劃,也趕緊攔住了她,“這是做什麽?他們兩個人就是差不多,隻不過平時穿的衣服不太一樣,你才會這樣覺得吧。”
顧淮安心裏清楚的很,楚天闊服用的那些藥物已經開始慢慢的反噬他的身體,就算是他現在表面上看起來沒有什麽問題,身體狀況也已經大不如前了。
雖然他極力的在掩飾,可是如果自己這個做大夫的不幫他一把,他現在這樣的狀況很快就會被别人發現。
“我就是覺得他最近好像瘦了很多,是不是太累了呀?”顧嫱不太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過好像确實是這樣的,如果沒有記錯的話,楚天闊因爲常年征戰沙場,申請應該看起來比姑蘇涼更壯一點,可是現在怎麽覺得他變得瘦弱了呢?
“不要想這麽多了,再這麽磨蹭下去,恐怕天都要黑了。”
楚天闊很明顯也害怕顧嫱在這個問題上面繼續堅持,萬一真的發現了的話,自己一時之間還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解釋。
沈千山見顧嫱一直都不搭理自己,便也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準備等他們忙完了之後再上前。
姑蘇涼和暗夜兩個人就這麽離開了,雖然不知道會得到什麽樣的結果,可最起碼他們也得嘗試一下。
“王爺今天過來是有什麽事情嗎?”顧嫱看起來一邊做的悠哉悠哉的沈千山,更是火不打一處來,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今天應該是皇室春宴,容悅難道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就這麽把他放出來了?
“本王來看看自己的王妃,難道還有什麽不允許的嗎?”沈千山反正也準備把這件事情告訴她,索性直接把今天宴會上的事也全部都告訴他好了。
“允許,不過聽聞九王爺就隻有一個王妃,今天這場宴會過後,不會是想要換一個王妃了吧?”
顧嫱必須要承認,自己确實是對今天所發生的事情有點好奇,畢竟是皇家宴會,今天的主角又是容悅,自己無論如何都想知道,這個容悅到底會不會趁着這個機會直接把顧嫱拿下了,不過看着顧嫱現在臉上的表情,這樣的可能性都是不太大。
“今天的宴會,我提前出來了,容悅也馬上就會搬離九王府,和我們兩個人之間也沒有什麽關系了。”沈千山說這話的時候,顔色也稍微暗淡了。
顧嫱根本就沒有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也不知道爲什麽沈千山會把這件事情做得這麽絕,看了看沈千山臉上的表情,半天才開口。
“你的意思難道是?你和她恩斷義絕了嗎?”顧嫱最害怕的就是有人因爲自己做出什麽沖動的事情,就算是自己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喜歡容悅,也希望他們兩個人因爲自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因爲我嗎?”
顧嫱根本就不知道這些天發生了什麽,試探的問了問。
沈千山卻搖了搖頭,“沒關系,這件事情和你沒有什麽關系,這是我和容悅之間的事情,她做了些對不起我的事情,被我發現了之後,我們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可能做朋友了。”顧嫱雖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可是卻能理解這樣的狀況。
容悅從一開始進王府的時候自己就覺得他不對勁,實在是浪費了沈千山一直在自己的面前如此的維護她。
“我從一開始就不應該不相信你,是我對以前的感情太過自信了,我甚至忘了環境會改變一個人,聽到連我都有點不太認識她了。”
沈千山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很有感觸的,可是畢竟過去了就是過去了,他就算是再怎麽不舍得,也不可能再把一個曾經想要害了自己的人當成朋友了。
顧嫱見他失落,便學着他的模樣,用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行了,既然事情也都已經過去了,你也就沒有必要拘泥于以前發生的事情了,沒關系,我可以原諒你。”
顧嫱從一開始生氣的原因,其實就是沈千山毫無理由的相信,就算是容悅身上有那麽多值得懷疑的地方,沈千山也從來都不懷疑。
“诶诶诶?”
照着他們兩個人在讨論事情的時候,一直在一邊坐着的顧淮安卻突然發出了聲音,“我怎麽好像能聽見了呢?”
顧嫱一聽見顧淮安說這話,趕緊激動的跑到他身邊,這事情都已經拖了這麽久了,若是他耳朵再不恢複的話,恐怕自己以後就要多一個失聰的哥哥了。
“真的能聽見了嗎?你能聽見我說什麽嗎?”
顧淮安有些茫然的看着顧嫱,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腦袋,“能聽見,但是聽不清楚。”
别人的聲音确實是有點讓人煩躁,可是好歹自己也算是有一點點像是要恢複的樣子,也算是件好事,總是在屋子裏面呆着,什麽也聽不見,顧淮安這麽一個閑不住的人早就快瘋了。
“不要再拍了,再拍一會兒又拍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