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山用手探了一下蘇景賢的後背,确認箭是插在了軟甲上之後,才放心的将他身上的箭打斷,把他背了起來,“太子殿下,稍微堅持一會兒。”
老皇帝看見滿身是血的蘇景賢,也吓了一大跳,他本來是準備下午再去密林裏,準備打些大家夥,所以才一直都沒有出去,卻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竟然會滿身是血的被帶回來。“這是怎麽了?賢兒?”
沈千山避開身子,不讓老皇帝看見蘇景賢的傷口,“皇上,相信千山,千山不會讓王爺有事的。”
沈千山将蘇景賢背進了内室,蘇景賢才睜開了眼睛,沖着沈千山眨了眨,示意自己沒事,沈千山把手指放在了嘴唇前,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示意他還得繼續裝下去。
沈千山裏裏外外了好幾次,不允許任何人進門,把蘇景賢身上染了血的衣服全都送了出去之後,才沖着老皇帝行了個禮,“皇上,太子殿下已經性命無憂,隻是失血過多,需要休息片刻,暫時醒不過來。”
蘇景成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進來,臉上衣服憂心忡忡的模樣,“父皇,哥哥他沒事吧?”
老皇帝懸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沒事,隻是暫時可能醒不過來,等朕通知宮中的太醫,傍晚的時候,将賢兒接回皇宮去修養。”
“那就好,那就好……”蘇景成本來的目的,不過就是想要先讓蘇景賢不能隻會手下的軍隊,至于篡位的事情,在圍場也是最方便的,自己的父皇打獵的時候,不喜歡有很多的人跟在身邊,就是自己的好機會了。
蘇景成面色雖然都是擔憂,卻始終藏不住眼底的得意,沈千山擡眼看了一眼,緩緩開口,“五皇子的弓箭好生别緻,是不是皇室的皇子,都用了這種羽箭?”
“這是父皇賞賜的羽箭,我們這些皇子都會有,隻是哥哥用的不同罷了,難不成你還懷疑是我射傷了哥哥?這圍獵場上誤傷是常有的事情,難不成你現在要來懷疑我不成?”
“不敢,隻是若是這樣的話,五皇子殿下也要多當心了,免得等下被誤傷。”
蘇景賢看着沈千山,聽了他的話之後,自然認爲沈千山一早就被自己的計劃給迷惑了,以爲自己是準備自己動手,把太子除掉,卻沒有想到自己的計劃,本來就是想要對老皇帝下手,既然連沈千山都沒有看的出來,就說明不會有人在來妨礙自己了。
“勞煩九王爺多費心了。”蘇景成放下了自己手中的弓箭,“父皇,您不是一早就定下今天要在山谷處狩獵的嗎,成兒都已經安排好了,既然哥哥沒有什麽大事的話,傍晚的時候,父皇應該還是會去的吧?”
“賢兒受傷了,朕也就沒什麽打獵的心思了,就在這帳篷附近,準備好台子,就在這裏犒賞衆将吧。”
老皇帝這麽些年來小心翼翼的,還是折了不少的子嗣,這一次蘇景賢受傷,更是讓他有些難受,可不能讓自己的兒子,再出什麽事了。
“那好,父皇,兒臣馬上就去準備。”
沈千山仔細的探查過,這次參加春獵的大部分是武官,如果要是全都是心向着老皇帝那一邊的,還是很有可能能沖出去的,隻是這樣未免有些冒險了,沈千山還是決定用自己的方法,會比較穩妥。
“皇上,您老是在這裏也不太妥當,若是能相信千山的話,千山一定不會讓太子殿下出什麽事情的。”沈千山現在暫時還不清楚圍場外面的情況,不過老皇帝是臨時決定不去狩獵,蘇景成之前安排的時間,應該也就是傍晚的時候,若是蘇景賢現在開始準備的話,應該還來得及。
“那你好好照顧賢兒,朕就在旁邊的帳篷裏,有什麽事情的話,記得叫朕。”老皇帝其實也已經上了歲數了,沈千山看着他的樣子,心裏有些難受,老皇帝才是真的仁君,對自己的兒子,也都是真心對待的。
老皇帝離開了之後,蘇景賢才睜開了眼睛,“現在該怎麽辦?”
“你手下的軍隊如果要集結起來的話,最短需要多長時間?”沈千山有些擔心,畢竟蘇景成的軍隊本來就在圍場附近,很有可能會來不及。
蘇景賢眯了眯眼睛,似乎是在計算時間,不多一會,就非常笃定的對着沈千山開了口,“最快也得一個時辰,來得及嗎?”
“那就好,應該來的及,我們還有機會能拖住蘇景成,你抓緊機會,盡量快就行了。”
蘇景賢将自己的信鴿放了出去,若是蘇景成在圍場周圍早就已經安排好了軍隊的話,自己現在應該是出不去的,就隻能繼續裝作重傷,不能提早暴露自己。
“接下來的事情該怎麽辦?他說不定會派人盯着這個帳篷,我出不去啊。”蘇景成現在恐怕都已經在計劃着自己坐上皇位的樣子了,隻要蘇景賢按兵不動,蘇景成也就不會起疑心。
“沒事,你就好好躺着,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沈千山也是爲了報恩,畢竟蘇景賢當時是在屍橫遍野的戰場上把自己撿回來的,自己這條命都是他救得,做這些事情,都是理所應當的,自然都會盡心盡力。
蘇景成不敢确認蘇景賢是否真的重傷昏迷,果真半路折了回來,卻沒有想到沈千山守在了這裏幾乎是寸步不離,手上還拿着銀針,神色有些複雜。
看見沈千山這樣子,蘇景成自然就認爲蘇景賢短時間内肯定是醒不過來了,放心了許多,轉身就離開了帳篷,他還得早點去準備晚上的好戲,隻可惜,這位太子殿下是看不到了,或許還在他昏迷的時候,自己就已經取而代之,成爲新的皇帝了。
圍獵場上不僅僅有皇子,還有很多的大臣,不過大多是武将,沒有那麽身後的心機的,根本就對蘇景成的計劃毫無察覺,隻等着晚上的犒賞大會的時候,蘇景成便可以當着衆大臣的面,成爲新的皇帝了。
那個蘇景賢就隻空有一身婦人之仁,根本就沒有成就霸業的豪情壯志,怎麽敵的過自己?要不是老皇帝偏心,這皇位絕對是自己的,今天他就要讓老家夥好好地看看,自己是不是比蘇景賢更有能力,坐上儲君的位置!
“你對蘇景成手下的兵力,大概可有一個估計?”沈千山看着蘇景成走了,心裏卻還是有點不放心,如果隻是勢力相當的話,未必能有很大的勝算的,隻能保證蘇景成的優勢沒有那麽大就是了。
蘇景賢搖了搖頭,“這你不用擔心,父皇在臨來的時候,就已經把國都裏的守衛軍全都交給我了,加上這圍場裏的武将,我們不會輸的。”
老皇帝在蘇景賢回京隻是迎接的宴會上,就已經知道了,春軍的手中沒有權勢,始終還是會夜長夢多,再加上他清楚蘇景賢的秉性,所以才會放心的把手裏的守衛軍全都交給蘇景賢,本來還怕節外生枝,準備圍獵結束之後,就把皇子們全都晉親王位,派到封地去,卻不想,自己的這個兒子,已經在算計着自己的皇位了。
蘇景成将帳篷的最前面布置成了台子,并且通知了衆位大臣,盡快到這個地方來,自己一個人,去了老皇帝的帳篷,把老皇帝請了出來。
“父皇,這裏的一切我都已經籌備好了,還請父皇移駕。”
老皇帝其實不是很喜歡這個老五,但是畢竟也是自己的親生兒子,雖然有些行爲他看不慣,但是也不能做什麽,隻能斷了他對儲君的念頭,直接把蘇景賢扶上了儲君之位。
“你先過去,我等下便去。”
大臣們都是在密林裏呆了一整天了,手中大多都帶着非常豐厚的獵物,都在互相攀談,等着皇帝駕臨,卻沒有想到,等到的不是老皇帝,而是五皇子。
“各位大臣稍安勿躁,父皇馬上就到,不過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裏,不如就由本皇子來主持犒賞大會吧!”蘇景賢摩挲着擺在台子上的長弓,嘴角帶着笑意,看着台下的衆人。
“這……五皇子殿下,這犒賞大會一般都是皇上親子主持,就算是皇上身體有恙,也該是太子殿下來主持,您來的話,是不是有點不太和規矩了?”台下的一位大臣似乎看出了些端倪,雖說依舊摸不清楚頭腦,但是他似乎是隐隐感覺到了什麽。
“太子重傷,說不定等一會兒就不行了,這未來的皇帝是誰,還說不準吧?”
老皇帝本來隻是稍晚一步才過來,卻沒有想到,快要走到的時候,正好聽見了蘇景成的這番言論,忍不住加快了腳步,走上台子,大喝一聲,“逆子,你想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