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仲白深夜召見沈千山,就連沈千山自己的管家在門外等了很久,都沒有得到他的回複,“王爺,三皇子差人來請您進宮去,說是有要事相商呢,你看是不是要準備馬車?”
管家看着沈千山和顧嫱兩個人的房間裏連燈都沒有點,自然是不想要進去打擾自家王爺休息的,可門外的小公公催的着急,像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一樣,他也不敢耽誤,隻好推門走了進去。
“王爺?”畢竟天色已深,屋子裏沒有點燈,漆黑一片的,管家也不敢太朝裏面走,趁着月光,才發現床上根本就沒有人。
“出什麽事了?是九王爺身體不适,還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走不開嗎?”門外的小公公知道這是沈千山的房間,自然不敢有什麽放肆的地方了,隻好在門口小心翼翼的問管家,究竟是發生了什麽。
三皇子讓自己來召見九王爺的時候,臉色并不是那麽好,恐怕是有什麽不好的事情要說,九王爺現在又這樣拖延時間,恐怕會惹得三皇子發怒,若是在以前也就罷了,現在,三皇子可是即将要登基的人啊……
“小公公莫着急,大人許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也許是去起夜了,小公公先去正廳稍等片刻可好?”管家想起了昨日被王爺救回來渾身是血的男子,王爺叮囑過,千萬不可讓旁人知道這人在府上,管家也是謹慎行事,先把宮裏來的人支開,才好去旁邊的房間裏找王爺。
“勞煩管家,還是讓王爺稍稍快些,三皇子殿下看起來像是有急事的呢。”
管家急匆匆的走到了偏院的一個小屋子門口,輕輕地扣了扣門,“王爺,三皇子殿下請您入宮呢,說是有重要的事情,要找您商量。”
房間裏的沈千山正捏着眉頭想接下來應該怎麽安排顧淮安,顧淮安現在這個樣子,高燒不退,神志不清又渾身上下全都是傷口,自己現在想要把他帶到别的地方去,都幾乎沒有可能,她這樣子,移動他就等于是要了他的命。
沈千山早就知道,沈仲白會召見他,隻是沒有想到,事情會發生得這麽快,他還沒來得及把顧淮安安置好,就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沈千山捏了捏自己的眉頭,沈仲白這次的計謀,一環扣這一環,自己甚至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判斷,事情就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
沈千山站起身來,顧嫱卻攔住了他,“什麽意思?爲什麽沈仲白要召你進宮去?你究竟是怎麽把我們救出來的?”
出來的這段時間,顧嫱一直都沒有問過這個問題,沈千山這樣一個無論在什麽時候,都能保持冷靜的人,怎麽現在卻好像是失了分寸一樣?難不成,昨天沈千山并不是查明了真相,才去救了自己和哥哥的嗎?
“嫱兒,現在我沒有别的辦法了,沈仲白早就算計好了一切,從咱們兩個人成親的那一天開始,就已經進了沈仲白的圈套了,沈仲白這樣做,無非就是想要讓咱們兩個人陷進他的手段之中,現在,答應我,在我回來之前,無論如何都不要離開王府……”
沈千山手下還有幾百暗衛,想要讓顧嫱全身而退,問題不大,隻是自己的身份,樹大招風,他斷不想要讓顧嫱和自己一起承擔這種風險,若是真的有什麽危險,還是應該要讓自己全扛下來。
皇宮燈火通明,掌燈的小太監在前面領路,沈千山就跟在他後面,沈仲白的書房裏還亮着燈,整個房間空空蕩蕩的,讓沈千山心中的不安更是強烈,往日,都應該有四五個小太監在門旁邊伺候着,怎麽今天一個都沒有?
沈仲白背對着門口站着,整個房間,也就隻有沈千山和沈仲白兩個人。
“深夜叫本王前來,可有什麽事情?”
“皇叔,你可知欺君罔上,是何罪名?”
沈千山的心揪了一下,果不其然,沈仲白早就已經懂了要直接做皇帝的心思,現下竟然是連裝都懶得裝起來了,直接端起了皇帝的架子。
“三皇子可是糊塗了,皇兄剛剛離世沒有多久,賢侄雖說代理朝政,可也并不是這一國儲君,何來欺君罔上一說?本王着實是不明白的。”沈千山知道自己是沈仲白的眼中釘,也知道沈仲白一直怨恨自己搶走了顧嫱,不過他已經明确表示自己絕對不會強他的皇位了,爲何沈仲白還是咄咄相逼。
“并非如此,九皇叔言重了,仲白隻是不清楚本朝律法,想要向皇叔讨教一二,皇叔紫霞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自然是比仲白要淵博的多,不知道九皇叔可了解這律法?”
沈千山自然知道,沈仲白必定是挖好了坑想要讓自己跳下去,可還是開了口,正了正神色,“按照本朝的律法,欺君罔上、驕诏辱國,乃是同罪,當處以極刑,滿門抄斬。”
“好,九皇叔的記性倒是不錯的,卻不知九皇叔像那些小人一般,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皇叔可敢在我父皇,您皇兄的面前,講您方才所說的話,再講一遍?”說話間,沈仲白已經将先皇的排位放下了書桌上。
“九王爺,九皇叔,你可真是我父皇的好弟弟,父皇待你不薄,處處維護你,你卻在他死後,假借他的遺诏,去地牢裏劫走了要犯,你可對得起我父皇?”
沈千山定了定神,“三皇子殿下現在是要将本王治罪了嗎?三皇子可别忘記了,是你先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提審顧淮安,想要屈打成招,皇族有祖訓,切不可做這類事情,你這樣做,難道就對得起沈家的先祖嗎?”
“九皇叔可真會說笑,就算是皇族之人,不也沒少做這樣的事情嗎?您不也是草菅人命,不由分說的就殺了我的兩個手下嗎?”
沈仲白轉過身去,“黃書還是好好的看看這個吧,這些都是大臣們對你近些日子的所作所爲上的折子,你無故不早朝,擾亂超綱,這一樁樁一件件,足夠讓你死上無數次了,你還有什麽話可說?”
沈仲白自然知道自己那兩個沒有用的手下去對顧淮安施刑了,甚至還弄傷了顧嫱,他們兩個人死了倒也是清靜了,不用顧忌會有别的事情發生。
“好歹九皇叔也算是皇家子弟,看在先帝的面子上,我今天也就不讓皇叔上刑場了,這酒,就擺在這裏,應該要做什麽,九皇叔心裏也是明白的,你死之後,我會将你的所作所爲隐瞞下來,不會讓皇叔九泉之下依舊惦念這些凡塵俗事,也算是給皇叔留下個全屍。”
書桌前面擺着白玉酒壺,此時在光影之下,卻顯得的尤爲模糊,沈千山也是這才反應過來,這書房裏的熏香,有問題,隻可惜爲時已晚,沈千山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力氣,被沈仲白直接捏住了下巴,将整一壺酒,全都灌了進去……
沈千山沒有力氣掙紮,沒有想到自己倒了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被沈仲白擺了一道不說,戴上了自己的性命,說不行還要連累着整個九王府的所有人,陪着自己一起送命。
沈千山沒有辦法抗争,就隻能咽下了所有的毒酒,沈仲白甩了甩袖子就這樣轉過身去,好整以暇的等着沈千山的毒酒藥性發作。
毒酒的效用實在是快,沈千山胸口疼得要命,就隻能死死地拽住自己胸口的衣服,似乎還想要掙紮着站起身子來,隻是書房裏本來就有迷香,再加上現在毒酒藥性發作了,沈千山根本就沒有能力再站起來了……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這麽輕易的就死在了沈仲白的手裏,簡直讓他覺得像是一場夢一樣,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他也漸漸的撐不住自己的眼皮,就這樣閉上了眼睛。
當窗口的太陽光再一次在自己面前出現的時候,沈千山才恢複了意識,隻是,在沈千山身邊站着的,不是他最後看見的沈仲白,也不是他想要見到的顧嫱,而是顧嫱的哥哥,顧淮安。
顧淮案已經能夠下地了,自己這是死了?還是沒死?
胸口那種崔新詞彙股的痛楚,似乎就在剛剛,怎麽僅僅一瞬間,自己就已經回到了九王府了呢?
“這是怎麽回事?嫱兒呢?我昏迷了多久了?”沈千山一臉的茫然,難道說是沈仲白放過了自己?不可能,沈仲白一直把自己看作眼中釘肉中刺,有機會幹掉自己,是他求求之不得的,怎麽可能會就這樣放過了自己。
床邊的顧淮安表情有些古怪,沈千山覺得,一定是有什麽事情發生了,若是不然,顧嫱一定會在自己的身邊的,怎麽自己都已經醒過來了,還不見顧嫱的身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