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經似乎沒有發現,自己竟然有那麽在乎沈千山,同他在一起的時間越來越少,心中的想念卻越堆越多,漸漸的堆積如山,不能平靜。
姑蘇涼進來,将水果遞給了正在發呆的皇後,面無表情的問道:“姑娘,葉氏來了,說是想要見見您,您要見嗎?”
皇後轉頭,姑蘇涼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平靜,似乎并沒有将這事情放在心上,也不過是随口一問,至于皇後是如何回應的,她似乎并不在乎。
“她不過就是爲了顧知畫的事情,讓她進來,她心中的話要是不說出來,那定然很不舒服。”皇後便說道。
姑蘇涼點頭,揮了揮手,門口處,葉氏匆匆的走了進來,然後嘭的一聲就跪在地上,給皇後磕了兩個響頭之後,就擡眼悲悲戚戚的說道:“嫱兒,你妹妹還在冷宮呆着,能救她的就隻有你了,你看看能不能同皇上說說看,将她放出來?”
葉氏在皇後面前還從來就沒有這樣坦然過,皇後放下茶杯,冷冷的說道:“爲什麽?”
葉氏本來就沒有想到皇後能搭理自己,已經很是驚喜,再聽皇後這樣說話,頓時就覺得好像是很有希望的。
于是她往前兩步,抓住皇後的裙角說道:“嫱兒,你如何說也是顧家的人,在這後宮中,隻要你同知畫兩個人在一起,這後宮就是你們的,沈薔薇不過是一個青樓的妓-女,怎麽能在這後宮呼風喚雨?”
皇後看她的樣子,頓時就笑了。
這些天她本以爲自己在皇宮中回想着過去,反思自己已經讓自己的心情平靜了很多,對這些瑣事都不在理會,卻不想聽見了葉氏的話還是忍不住了。
葉氏從來都當皇後是傻子一樣。
“沈薔薇掌管後宮與否都同本宮沒有任何關系,你大概不知道本宮向來對争風吃醋這事情不太喜歡,今日的事情就當本宮不知道,你回去吧。”
她已經不想要一次次的打臉葉氏了,在她身上浪費時間也并不值得。
葉氏似乎還想要再掙紮一番,姑蘇涼擠走到了她的面前,聲音不卑不亢,卻讓葉氏絲毫不敢反抗。
“夫人您還是回去吧,這麽晚了,娘娘要休息了。”
葉氏從未央宮出來的時候,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星星,眼淚一滴跟着一滴的落下來,身旁的丫鬟就走上來扶了她,往前走了兩步,就聽見葉氏說道:“我想要去看看知畫了,在那種地方,她怎麽能過的好?”
丫鬟便上來說道:“夫人,我們去求求皇上,您畢竟是他的嶽母,她總會給您這個面子的。小姐平日在家中何曾受到過這樣的折磨?這口氣我們一定要替小姐找回來!”
葉氏擦了擦眼淚,吸了吸鼻子,皺眉仔細想了之後就說道:“去找皇上。”
禦書房,沈仲白從一堆的奏折中将埋着頭擡起來,捏了捏脖子,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就感覺後面一陣胭脂的香味,接着一雙手就從後背環他的前面,從腰間将他箍住,一個香軟的身體就靠在他的背上。
沈仲白本來已經被繁重的工作壓得要死了,此時身後的女人的香味她一下就聞出來了,這是沈薔薇的香味。
雖然已經過去了那麽多年,沈仲白也曾經在暗中提醒她,讓她減少一下自己身上的那種香味。
皇宮中的香味太多了,想要高雅的,清新的什麽樣的都有,隻要身上不再有那種胭脂俗粉的味道就好了。
不過沈薔薇一直都沒有改變這個習慣,多年之後,沈仲白漸漸的也習慣了。
他明白自己一味的讓沈薔薇改變,讓她脫掉身上的煙塵氣息,不過是因爲希望她能多像一點顧嫱,他的心中,沈薔薇不過是因爲得不到顧嫱而退而求其次的替代品。
“朕今日有些乏了,你且先退下吧。”沈仲白身上的燥熱在一瞬間就像是火焰一樣的燃燒起來,隻是他卻一硬生生的壓了下去。。
沈薔薇自讨了沒趣的坐下來,她在青樓别的沒有學,勾引男人的本事到是學了不少,不過大概是因爲這些年都用的多了,沈仲白也膩了。
“皇上,太醫說臣妾的身體已經調養好了,臣妾剛剛痛失了愛子,難道皇上就這樣看着嗎?說實話臣妾想要同皇上再生一個孩子。”
她便是這樣直白的将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她想要孩子。
隻有人看見她坐在貴妃的位置上風風光光,卻從來沒有一刻忘記自己曾經是青樓出身。
有些人的出身是不能選擇的,卻成爲了自己一輩子負重前行的負擔,成爲了不能改變的事實。
她此時急需一個孩子鞏固自己的地位。
沈仲白娶了她已經六年了,這六年中,他每天晚上都睡不好覺,她眼睜睜的看着他醉心于皇上的位置,眼見着他因爲思念顧嫱,在半夜一遍一遍的呼喊着顧嫱的名字,她多少次都從夢中醒來,發現自己的枕頭被眼淚沾濕。
沈仲白轉頭,伸手将她攬在懷中,就半哄着說道:“朕知道,不過你想要孩子,需要等朕将手頭的事情全都處理好的,你身體也要調理好,不然那孩子就算是要了,你也……”
他知道自己的話若是繼續說下去,就可能觸及到沈薔薇的痛苦,便不再說了,這個時候有太監進來道:“皇上,屋外面顧丞相家的來了,說是想要見見您。”
沈仲白頓時心中一陣煩躁,就不耐煩的說道:“就說這樣晚了,朕已經休息了,有什麽事情讓她之後再說!”
太監尴尬的湊到沈仲白的耳邊小聲的說道:“那夫人剛剛從未央宮過來,說不定已經同皇後娘娘交流過了,皇上您還是聽聽看她有什麽事情吧,畢竟她不僅僅是畫妃的母親,也是皇後娘娘的母親啊。”
當然皇後的母親蔣柔已經去世十幾載了,葉氏也就好死不死的豁上臉坐上了那個位置。
沈仲白思考了片刻,就轉頭對沈薔薇說道:“你先回薔薇宮去,朕忙完了自然會去找你。”
沈薔薇心中不爽,眼睛閃了閃,将那一抹失望之色全都隐藏起來,起身微笑着說道:“那臣妾告退,皇上保重龍體,早些回去休息。”
出了門,正好就對上了準備上前的葉氏。
周圍有晶亮的宮燈,太後的葬禮雖然已經完了,但是皇宮是三個月不換宮燈的。
天氣轉涼,在宮燈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凄涼。
沈薔薇停在了葉氏的身邊,眼神筆直的看着前方,接着就漫不經心的說道:“顧夫人,您這次爲了畫妃前來,依本宮看,并沒有什麽用,畫妃算起來也跟在殿下身邊六年多了,怎麽會不清楚孩子對于殿下來說是多麽重要?”
葉氏本應該行禮的,但心中急切,面上卻冷靜的吓人。
輸人不輸陣,她怎麽能在青樓小賤蹄子上面怯了場?
“就算皇上需要孩子,這孩子也應該是我們顧家出,若未來的皇子知道自己的母親其實是青樓的一個戲子,不知道在皇宮中會如何立足。”葉氏也正視前方,維護自己的最後一點的尊嚴。
大家都知根知底,相互傷害的時候自然是往最傷心的地方去戳,直到戳出内傷。
“貴妃娘娘,您聰明過人,卻也要爲自己未來的孩子想一想。”葉氏接着說道,就轉頭看着沈薔薇。
沈薔薇全身一顫,似乎葉氏的話是真的紮了心,便不再說什麽,直直的往自己的薔薇宮中去了。
葉氏跪在禦書房的前面,低着頭,對面隐沒在燭光中的沈仲緩緩的動了動,探頭問道:“夫人這麽着急的過來,到底有什麽事情?”
“皇上,奴這次來是希望皇上能好好的考慮一下将我們知畫放出來,她那麽喜歡您,跟了您六年,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将她關在冷宮,她那麽嬌弱,怎麽能受得了?”葉氏說道此處,眼淚就很适合的落下來
沈仲白手中握着茶杯,轉了兩下,就擡眼冷冷的說道:“嶽母,你可知道知畫犯得是什麽錯?她将朕的孩子弄掉,那是朕的親骨肉,這種罪過,若不是朕念着她的苦勞,可以直接賜死她。”
葉氏全身一緊,想到這裏就後怕,卻仍舊嘗試說道:“殿下,您可能不知道,因爲您一直享受着知畫的崇拜,她那個姑娘,心思單純,爲了自己喜歡的東西能放棄一切,做那些事情,不過是希望您能多看看她,這六年,對您對她都是煎熬,她并不快樂,您看着也礙眼。”
“嶽母的意思?可是讓朕休了畫妃?”
這到是有意思了,當初難道不是顧知畫死皮賴臉的想要嫁給當時還是三皇子的他麽?
今日就又希望沈仲白休了她?多可笑,就像是顧知畫這樣的女人,皇上不要了,别的男人撿去養活了,日子過的就比現在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