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顯然已經習慣了被蔣敏這樣毒打,一聲都沒有就緩緩的退下了。
顧嫱心中煩悶,正巧此時葉氏和顧丞相帶着一些大臣過來恭喜顧嫱,就見蔣敏起身告狀:“姐夫,您過來看看嫱兒是不是生氣了?剛才竟然兇我。”
葉氏掃視了一眼四周,發現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自從顧知畫嫁給了三皇子并且在京城不受寵之後,就沒有人再對這葉氏有什麽關注,如今不知道這些人突然看自己是爲了什麽。
顧丞相的胡子揚了揚,很有威嚴的說道:“我們嫱兒就算是兇你了又如何,她如今是郡主,看不上眼的人也有資格說了。”
其實顧丞相也知道這蔣敏不是什麽好東西,隻是一直都沒有時間去處理她,今日當着這樣多的人的面,他也并不想要給蔣敏留下半分面子。
蔣敏一看自己的姐夫如此說自己,頓時也覺得有些尴尬,面上過不去,就争強好勝的說道:“不管嫱兒是什麽身份,我都是她的長輩,隻要是長輩,就要尊敬,難道說顧家的女人都這樣不懂禮貌麽?怪不得嫁過來的顧知顔也是一樣的。”
身上髒兮兮的顧知顔聽見這話之後,在轉角默默的将自己的頭轉回去,擦了擦自己身上的淚水。
聽風扶着她,伸手将從腰間将自己的手帕遞上去,對顧知顔輕聲的說道:“三小姐,您的日子還好嗎?”
話畢,已經到了清水苑,周圍靜悄悄的,顧知顔突然就放聲大哭,跪在地上不停的抽搐,那聲音在寂靜的深夜中顯得格外的明顯。
本來在這樣喜慶的日子中,顧知顔這般哭泣聽風多多少少還是要禁止的,可這次,聽風蹲下來,拍拍她的後背,将她攬在懷中,陪着她一句話都沒有說。
這顧丞相府的三小姐,一直過得都不好,當初在府上的時候,存在感很是薄弱,甚至顧丞相都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姑娘,據說她的母親三姨娘原本身份也有些不顯眼。
顧嫱似乎從蔣敏的話中知道了什麽,皺着眉品了品,就發現蔣敏口中沒有禮貌的顧知顔,聽上去竟然像是顧知畫的妹妹。
那麽也就是自己的妹妹了?
這些思想在電光火石之間從她的腦海中閃過去,她猛然就擡手,旁邊的姑蘇涼都不知道是什麽情況,就看見她面前本來已經髒亂不堪的桌子被一下就掀翻在蔣敏的面前,蔣敏一個躲閃不及,上面的東西全都糊在了蔣敏的身上。
她撕心裂肺的尖叫着,閉上眼睛,像是瘋了一樣的四下亂跳,周圍的人都避開了,顧丞相和葉氏也紛紛捂着鼻子避開。
隻是讓他們更加驚訝的是,顧嫱一個身子那麽虛的人怎麽能有力氣做這麽強大的事情?
蔣敏反應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的客人,這些人都是這次恭喜顧嫱同沈千山訂婚的客人,本以爲能有八卦看,卻不想今日還真的如願了。
“你這是在做什麽?顧嫱你看看你,就同你那個倒黴的母親一個死德性!”蔣敏發了瘋一樣的大聲喊道,所有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雖這洛平郡主對外從來就沒有表現過對自己母親的思念,但在所有人面前這樣诋毀,估計她也是忍不住的吧?
果然顧嫱面色不改,隻是給了旁邊姑蘇涼一個眼神,後者飛身而起,将蔣敏一腳踹在地上,這一腳是下了死力氣的,蔣敏一個老女人,已經過了三十,身體本就不如意,一屁股坐在地上,氣的要昏過去。
接着顧嫱越過桌椅,跳到蔣敏的面前,伸手就是啪啪兩下,打在蔣敏的臉上,那臉還油膩膩的,打上去滑滑的,惡心至極。
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這場好戲簡直是太好看了。
顧嫱竟然在自己定下婚禮的日子打了自己的姨母,那姨母雖然不是蔣柔的嫡系妹妹,可畢竟是一個父親的,顧嫱多多少少也是要給蔣敏一些面子,可今天,蔣敏的面子可真真是保不住了。
怎麽說也是京城榮國府的大夫人,這次回去,京城估計是要傳開了,隻是明眼人都看在眼中,是蔣敏自己管不住嘴巴,怨不得别人。
“你的嘴巴是賤得很,小心日後因你這張嘴而死!”顧嫱一字一頓的湊到蔣敏的面前說道,壓抑住眼中的滔天怒火,緩緩起身,對周圍的人冷聲說道:“各位今日的心意洛平記在心中,煩請各位都回去吧。”
想要看好戲的人多的是,可顧嫱已經搬出了自己的身份,再看下去,是沒有好下場的,于是那些人都悻悻的走了。
顧丞相終于反應過來,先是清了清嗓子,就道:“将榮國府夫人扶下去,在府上住一晚,明日再說。”
接着一溜煙的走了。
蔣敏氣的翻了白眼,整個個人氣絕,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昏了。
人群就做鳥獸狀的散了。
臨走的時候,顧嫱回頭看了一眼那被人擡下去的蔣敏,突然就産生了巨大的好奇,如果說蔣敏對自己那般刻薄,定然是因爲自己的母親,她的母親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又爲什麽去世?
仿佛是一張巨大的網,她站在網的外面,伸頭往裏面看了看,她本可以不摻和這個事情,閉上眼睛繼續往前走,但她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如果那個女人是在無數的深夜,承受着蔣敏甚至是葉氏的污言穢語,最後含恨而終——顧丞相對蔣柔并沒有什麽深情,她早該知道。
她覺得,在自己嫁出去之前,有些事情一定要弄明白。
回到清水苑,卻發現裏面竟然沒有亮燈,周圍黑漆漆的。
聽風之前不是帶着顧知顔過來了麽?怎麽都沒有人在院子中呢?
姑蘇涼往前走了兩步,就眼尖的看見聽風和顧知顔蹲在牆角,不知道在聽着什麽。
聽風顯然已經看見顧嫱和姑蘇涼了,拼命的壓抑自己,不發出一點聲音,動作卻很大,在沖她們招手,示意她們過去。
聽風不是一個大驚小怪的人,此番動作,定然是房間中有什麽人在。
這清水苑就四個姑娘,顧嫱姑蘇涼聽風吹雪,如果大家都在外面,就剩下吹雪不見蹤影了?
幾個人都蹲在牆角,還未屏住呼吸,就聽見吹雪和聽風的房間中有重重的喘息聲音。
顧嫱隻是聽了一會兒就面紅耳赤,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都明顯的知道房間裏面是在做什麽。
房間中并沒有燈,聽風和吹雪的床正在窗前,床吱呀呀的有規律的響着,斑駁的人影在晃動,女人的沉重的喘息和男人的低吼在空蕩蕩的房間中窸窸窣窣的回蕩。
姑蘇涼到是一個單純的像是小孩子的姑娘,她卻也聽了出來,于是就用口型湊到顧嫱的耳邊問道:“姑娘,要不要進去捉了這對奸夫淫婦?”
聽風的表情不是很好,大概是因爲自己的床被别人用來做這種事情,總歸在心理上覺得有些肮髒,好在此時她還是比較理智,就算心中不爽,也沒有多說什麽。
顧嫱想了想,覺得此時如果貿然的沖上去,萬一将那男人吓得後半輩子下半身沒有用了,她的罪過就大了。
但在清水院這樣幹淨素雅的環境中有人做這種事情,她也覺得有些尴尬,于是就猛然起身,重重的吸了一口氣,對姑蘇涼做了一個“我們上”的動作,一腳就踹開了房門。
聽風也從旁邊取了油燈,顧知顔将自己的淚水擦幹淨,跟着就走了進去。
大概是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那房間中的聲音一下就沒有了,接着是慌亂的聲音,似乎是有什麽跌倒了地上。
腳還沒有伸進門口的顧知顔和聽風兩個人轉頭,就看見一個男人從窗戶跳了出去,院子中燈光很暗,聽風和顧知顔兩個人就看見白花花的屁股飛快的逃走了。
兩個姑娘趕緊将自己的眼睛蓋上,都尖叫了起來。
姑蘇涼和顧嫱轉身,此時西廂房的門開了,吹雪衣衫不整的從裏面走了出來,尴尬的對衆人笑了笑,小聲的說道:“姑娘有什麽想吃的,奴馬上就去準備。”說完趕緊的走到後院廚房了。
穿過站在門口面面相觑的四個姑娘的時候,幾個人明顯都聞到了她身上有一股惡心的味道,說不上來是什麽,但很嗆鼻子。
聽風尴尬的進來,甚至都不想要走到她的房間中看看,但是可以想象那将會是一片狼藉。
顧嫱坐在客廳猛然喝了三杯茶,期間不斷的歎氣,最後終于說道:“看樣子我們要換地方住了。”
坐在旁邊喝茶的姑蘇涼猛然将自己的茶水吐了出來,哈哈大笑。
顧知顔洗好了身子,換上顧嫱幹淨的衣服從房間中走出來,這姑娘如此收拾之後,更加德爾順眼了。
她給顧嫱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之後才勉強坐下,剛開口,忍不住就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