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嫱自然注意到這個細節,隻是薄唇輕啓,深吸了兩口氣,再未說什麽。
要說這事情,她沒錯,葉慕也沒錯,兩個人沒有必要相互糾纏,與其在這男人身上浪費時間,還不如去前院陪着客人喝一波酒,聊以慰藉。
見葉慕并不想要同自己争執,顧嫱就轉頭使了一個眼色,姑蘇涼識相的走上來。
請葉慕出去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下一秒整個事情就失控了。
一直站在那邊沒有什麽反應的葉慕猛然栖身上來,一把将顧嫱的腰肢攬住往自己的懷中送,接着臉湊過來,對上顧嫱的唇。
顧嫱的腦子一熱,立刻就知道發生了什麽,反應過來的瞬間,她伸手想要将葉慕推出去,但這男人的力氣很大,她身子本來就不是太利落,舊疾在身,幾下掙脫并未成功,她的眼淚就要下來了。
這是在自己的記憶中的第一次接吻,面前的男人在她的生命中還隻是一個過客,讓她感覺自己似乎失去了一切。
她掙紮了幾下之後,發現欺上自己唇的柔軟并且冰涼的他的唇中,帶着絲絲腥甜,仿佛是他的唇已經破了。
他似乎也知道自己這樣做有些不規矩,也就并沒有深入,隻是輕輕的溫柔的摩擦了一番。
隻是他并沒有停止,顧嫱幾許掙紮無果,近乎絕望的時候,突然背後猛然的力量,葉慕整個人被提起來,他的手還緊緊的裹着顧嫱,那力量太強大了,顧嫱也被帶着甩了出去。
想象中的摔在地上的情景并沒有出現,顧嫱落在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有淡淡的梅花香味從頭上蓋下來,眼角自然而然出現的一襲紅色讓她一下就知道這個男人是誰了。
那是耀夢閣的宮主,至于名字,似乎顧嫱一直都沒有問他,他便也一直都沒有說。
一個不問,一個不說,有些事情,有些緣分,也就這樣過去了。
男人低頭,同之前一樣的笑着,看着懷中顧嫱緊張的縮作一團,眼角還有晶瑩的淚珠,便用自己冰冷的指尖将她眼角輕拭,動作溫柔憐愛。
“丫頭不想你竟然如此搶手,本宮剛剛聽見你被賜婚了,趕着過來恭喜你,竟然遇見這般香豔之事,若是你那未來夫君知道此事,定然是要将面前的公子碎屍萬段的。”白蘇笑容滿面,同之前一樣的玩世不恭的樣子,明明他已經将顧嫱從葉慕的懷中奪了下來,卻仍舊不急不躁。
葉慕從地上爬起來,眼中怒火滔天。
他确實算是有錢家的公子,卻并不能算作是纨绔子弟,甚至更加像是書生,身上沒有多少的力氣,剛下抱了顧嫱已經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如今眼睜睜的看着白蘇将她放下來,頓時心中更加氣節。
“顧嫱本來就應該是我的,這位公子光天化日之下,帶着人直接進入姑娘的院子,恐怕不妥吧?”葉慕伸直了腰杆,冷冷的說道。
白蘇對他後面的話沒有聽的多清楚,但是前面的話他一字不漏的聽了進去。
“你的?”白蘇将顧嫱放在地上,往前走了兩步,眼睛死死的盯着葉慕,嘴角上揚,是他一貫喜歡的笑容,可是顧嫱看着那笑容,總覺得事情似乎不是這樣簡單。
白蘇難道是生氣了?他确實說過幾次讓顧嫱做爲自己的宮主夫人,但顧嫱隻當是這男人的腦子不好使,并未放在心上。
一見鍾情這種事情,不管顧嫱有沒有恢複自己的記憶,都清楚的知道并不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喜歡一個人當然有可能發生,但是馬上就喜歡上,顧嫱并不相信。
于是此時這兩個男人對峙的樣子,讓她覺得有些好笑,明明她不屬于這兩個男人的其中一個,但他們如今的樣子卻像是在爲她争風吃醋。
并且那個葉慕……是奪走了她的名聲?
葉慕轉頭看着白蘇,以及他身後的那個同樣穿着紅色衣服長着一張娃娃臉的姑娘,那姑娘冷着臉,一看就知道有些本事。
葉慕這人從來都是認爲錢能擺平所有的事情,可今天,他突然覺得自己雖然在江南一帶橫着走,但在京城,他隻是一個蝼蟻,随便一個出來的人都能将他踩在腳下。
與此同時他終于知道自己似乎是做了錯事,他隻是栖身親了顧嫱,在下一瞬間就有人給了他教訓,他開始後悔了。
白蘇冷冷的盯着他,将笑容收起來,轉頭對站在後面一身紅衣的涪陵說道:“馬上就将他的底細全都查出來。”
說完猛然就轉頭給了葉慕一個微笑。
葉慕全身一顫,白蘇這個男人長相妖冶美麗,就連笑容都美的不行,可是這一笑,全都是危險的氣息。
這種感覺就像是美麗的蘑菇和蛇,越是美麗的東西,越讓人防不勝防。
葉慕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覺得自己萬萬不能在這個時候同人家頂風,此非明智之舉。
正巧葉氏身旁的老嬷嬷從院子門口走進來,先鬼頭鬼臉的掃了院子一圈,将白蘇從上到下的端詳了一頓之後,才對顧嫱和葉慕說道:“老爺夫人讓兩位去後花園吃酒,準備一下吧。”
那老嬷嬷在葉氏面前服侍了十多年,在顧家的地位高很多,之前對顧嫱從來趾高氣昂,如今也算是看清了形勢,恭敬起來。
白蘇并不是顧家的賓客,給了後面的涪陵一個眼神之後,兩個人就飛走了。
葉慕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帶着随從就走了出去。
顧嫱緩了好久,聽風就走上來,張了張嘴,終于尴尬的說道:“那個葉公子,看上去像是一個正人君子,也不過是看上去罷了,沒有想到能做這樣的事情。”
可僅僅幾句話怎麽能撫平顧嫱心中的不爽?她覺得自己氣的簡直要爆炸,她一個明明要嫁人的姑娘,葉慕怎麽一點都不考慮一下呢?
生氣歸生氣,顧嫱仍舊收拾心情,姑蘇涼走上幫助她換了一身衣服,往後花園中走去。
天色漸漸的暗了下來,像是顧家這樣的家庭,越是到晚上,生活越是多姿多彩。
路過醉花亭的時候,顧嫱斜眼看見子顔将葉慕攔住,兩個人說着什麽,她并不在乎。
似乎她的長相讓自己受到了不少的男人的青睐,隻是用長相吸引的男人,如何能長情呢?
宴席上觥籌交錯,沒有人注意從院子中出來的顧嫱,衆人有說有笑,顧嫱被聽風安排到了一個桌子中,桌子上一個婦人帶着一個姑娘,那姑娘長相清秀可人,隻是瘦的可憐,像是沒有吃飽飯的樣子。
姑娘擡眼看着顧嫱的瞬間,眼睛亮了亮,似乎認識她好久的樣子,但顧嫱卻已經不認識面前的人了。
那婦人端起茶杯,滿臉堆笑的對着顧嫱說道:“嫱兒,姨母聽說你失憶了?好在沒有傷到腦子,讓姨母好生擔心。”
顧嫱眯着眼睛想了好久,也沒有想到這個女人是誰,到是聽風在旁邊小聲的提醒了她是顧嫱親生母親的庶出妹妹。
之前從來就沒有出現過的女人,如今熱情的詭異,顧嫱便知道這女人也是有目的的。
顧嫱轉臉一笑,手卻并沒有動,隻是點頭道:“多謝姨母挂記。”
明明是溫暖的話,說起來竟然這樣客氣,讓人感覺到完全的疏離。
蔣敏一愣,似乎沒有想到顧嫱對自己這般客氣,心中甚是得意,用手肘頂了頂旁邊的顧知顔,示意她說一些什麽,隻是這動作并沒有坐利索,蔣敏的筷子就掉了下去。
桌上的人不多,桌子也不大,蔣敏不耐煩的突然伸了一腳踹了顧知顔,後者突然就身子一歪,跪在地上。
這一動桌子上的東西也跟着動了一下,瓷器呼啦啦的作響,似乎是要碎了。
盤子和碗擠在一起,食物的油和水都順着桌子的縫隙流了下來,顧知顔躲閃不及,沾了一身。
顧知顔一下就頹然的坐在地上,眼淚就下來了。
蔣敏冷着臉,歪着嘴巴低聲狠狠的低估了一句:“有什麽用?連筷子都撿不起來了?”
顧知顔的淚水順着臉就流了下來,她一點聲音都沒有出,頭上黏黏的調料的味道,讓她覺得自己髒的洗都洗不掉。
聽風眼睛閃了閃,就走上前将顧知顔扶起來。
蔣敏瞪着自己眼白比較多的眼睛,伸出手指指着聽風,陰陽怪氣道:“你動她我看看,我家的人還用不着你管。”
顧嫱一下就怒了,所謂打狗還要看主人,如今顧嫱是郡主,聽風是她的大丫鬟,就看蔣敏的樣子,她如何能袖手旁觀?
于是她就示意聽風将顧知顔帶下去,擡眼對蔣敏說道:“你在我面前這是什麽意思?給我下馬威還是如何?”
她還不知道顧知顔是她的妹妹,雖然不是一個母親生的,但他們是一個姓氏,若是她知道這真相,恐怕是不會放過蔣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