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十分好看的側臉,皇後自知自己不是一個沒有見識的女人,但這個臉長在男人的腦袋上,确實是有些暴殄天物。
如果換做是女人的話,一定算是禍國殃民的存在。
皇後走上前去,冷冷的問道:“你是誰?”
男人轉頭,似乎有些奇怪爲什麽皇後能這樣問。
“嫱兒你這是又怎麽了?雖然我早就已經習慣了你總是這般奇怪,但也不能總是來這招。”男人起身,伸手想要将皇後拉到椅子上,皇後将手甩開,接着道:“帶我去見沈千山。”
男人的手愣在半空,眼神中滿是驚愕,他沉默好久,終于用一種深沉的語氣說道:“你果真又忘了,沈千山六年前就已經死了。”
皇後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沈千山死了?隻是睡了一覺,難道所有的一切就已經改變了?
他竟然已經死了?這個短命鬼果然還是死了嗎?
“你說什麽?六年前?”皇後的腿間間的發軟,重重的滑在地上,雙目無神,眼淚一瞬間就下來了。
她同沈千山的關系,沒有辦法說的清楚。
他們相互并不是很喜歡,可是在這茫茫的世界上,兩個人是彼此的依靠,好不容易兩個人能和平的相處了,爲了共同的目标前進,在這個節骨眼上,沈千山竟然死了,讓皇後覺得自己簡直就是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麽,那個能改變自己命運的冊子,對自己來說到底是好的還是壞的。
男人似乎沒有想到皇後這次是真的忘記了一切。
他走上前去,扶起了皇後,用一種寵愛的聲音說道:“那麽多年之前的事情,你還記得?難不成你對那男人依舊喜愛?”
那是什麽話?她對他……一直都……
算了,皇後起身,将自己的眼淚擦了擦,就冷靜下來說道:“我爲什麽要同你成親?”
就算沈千山已經死了,自己也不會随便找一個男人将就着過這一輩子,這一輩子有多麽的難,她對沈千山到底有沒有感情,這一切都是一個迷。
現在的她不是她,她到底是誰自己也不清楚。
她未來的路,很難走,自己卻又不能控制,雖然充滿了挑戰,她也并不想要束手就擒。
“看樣子你是真的不記得了,隻有同我成親,你才能救顧家,那三皇子如今已經是皇上,你甯死不從他的求婚,如今隻能是先嫁人自保,接着用我的力量保護顧家。”男人緩緩的說道。
對于這樣一個根本救沒有什麽感情的婚禮,他也能說的如此坦蕩。
“如果我不同意呢?”皇後就問道。
男人微微一笑,他的笑容很好看,對皇後道:“這是你自己的選擇,如今你還有别的選擇嗎?”
男人的意思很簡單,縱然皇後什麽不知道,也能明白,看樣子此時已經是沈仲白的天下,他仍舊妄圖娶了自己,這個男人對自己到底是愛還隻是不能抑制的占有欲望。
欲望是沈仲白永遠過不去的坎。如果一定要嫁給誰的話,她想了想,面前的這個男人,應該是自己經過重重的篩選選擇的男人。
隻是在那一瞬間,皇後就已經想好了對策,她要知道沈仲白如今到底做到什麽地步。
“我要下山,去見沈仲白。”皇後緩緩的說道,她走到男人的面前,伸手将他面前的茶杯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場夢,甚至她還沒有接受沈千山已經死了,就要去處理這些事情了。
她也在奇怪自己爲什麽能在一瞬間接受所有的事情,大概是因爲自己仍然相信之前的自己能改變這一切。
既然不管如今的自己面對的是什麽糟糕的事情,都不是完結,隻是過程。
雖然日記冊子那邊的顧嫱也是無辜的,但皇後仍然覺得,曾經爲了改變未來,她做了很多事情,自己也在承受這些,她不知道盡頭在什麽地方,不過她仍然希望,她能過上自己希望的生活。
“你爲什麽要見沈仲白?”男人就問道。
皇後并沒有說什麽,隻是将茶杯重新放在桌上,她對男人一笑,隻是這一個表情,男人一下就愣了。
他看見的女人太多了,好看的,各種風格的,這些女人都很好看,各有千秋,隻是皇後同這些女人都不一樣。
一個女人如果很美的話,自然是賞心悅目的,可是那些美女都隻是擁有一個空殼,并沒有什麽靈魂。
有靈魂的女人才是最美麗的。
那樣的女人一颦一笑都擁有攝魂的魅力。
男人将目光收回來,沒有再說什麽。
他的心中似乎已經翻雲覆雨,巨浪滔天,他甚至眼波流轉,隻是他将所有的情緒壓下來,靜靜的,他不敢再去看這個女人,他生怕再看一眼,自己就被這個女人将所有的心智都收了過去。
不過他也敏銳的發現,這個女人同之前有些不同,他認識她已經六年了,這六年中,他雖然不是時時刻刻在這個女人的身邊注視着她,卻對她所有的行蹤都了如指掌。
這個女人曾經不止一次的出現在自己的夢中,她的身影,她的面容,同自己心心念念的一個人的樣子總是重合,就這一點來說,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顧嫱,或者隻是心中的那一抹執念堅持到現在的?
看見男人沒有什麽反應,皇後也并沒有說什麽,她從桌子上又抓了兩個果子放在自己的衣服中,隻是這個動作,讓男人清楚的感覺到,她還是顧嫱,有些習慣,是一直都沒有改變的。
皇後走了幾步,似乎想到了什麽,就轉頭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六年了,男人的眉毛上揚了一下,他記得之前她曾經也問過這樣一個問題,那天她站在自己家的梨樹下,靜靜的看着同樣穿着玄色衣服的他,問了一樣的問題。
隻是那個時候,他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巨大的悲傷的消失就傳遍了整個國家,沈千山死了。
他之後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她他的名字,他希望她知道,也希望自己能在她的生命中留下一抹絢麗的痕迹。
隻是他知道,有些時候,活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比不過一個死了很多年的男人。
從沈千山死了之後,顧嫱就像是被抽離了所有的骨頭的一個人,隻剩下身體的人,連一絲靈魂都沒有了。
“我叫什麽你能記得嗎?”男人帶着淡淡的笑容,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他依舊溫暖随和。
皇後似乎有些意外,接着就聳了聳肩,似乎已經不想要知道了。接着她就緩緩的走了。
男人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這算是什麽,已經六年了,顧嫱不知道自己的名字,已經六年了。
他白蘇這個名字,她什麽時候能真的放在心上。
有人跟着她走上來,是一個女人,那女人的長相讨喜,估計是男人放在她身邊的丫鬟,她突然就想到了之前同自己關系還算是不錯的姑蘇涼,這次醒來沒有看見那個姑娘,不知道她過的還好嗎?
跟上來的丫鬟似乎同她關系很熟,笑嘻嘻的湊到她身邊,用一種很得意的語氣說道:“姑娘,你大概是沒有想到,最後還是我涪陵在你身邊陪着你吧?”
涪陵?她并沒有什麽印象。
于是她不出聲,涪陵停下腳步,冷哼一聲,接着就将自己的表情隐藏起來,涪陵的眼神在皇後的身上遊離了一下,似乎有些不甘心,爲什麽之後還是這個女人做宮主的夫人?
所有耀夢閣的女人,最後竟然是敗給了一個世俗的女人,真算是笑話了。
此時已經是皇上的沈仲白,靜靜的坐在禦書房中,下人蜷縮在角落中,陽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可那下人卻正好隐藏在陰影中。
沈仲白将桌上的奏折一扔,就冷聲問道:“顧家來信了嗎?”
下人全身一顫,明明知道沈仲白一定會問這個問題,在他問的瞬間,自己還是吓的不行,看樣子自己的生命已經到了盡頭。
“顧家的意思,自然是想要将郡主大人嫁過來的,隻是……郡主大人已經要同什麽耀夢閣的閣主成親了。”下人說出來的時候,沈仲白手中的佩劍已經刺了過去。
下人眼睜睜的看着那劍刺向自己,就見一個人伸手将刺過來的劍挑開,下人已經吓得昏了過去,來人是一個穿着藍色衣服的少年,他将自己擋下佩劍的劍收入鞘中,對沈仲白說道:“陛下,洛平郡主求見。”
沈仲白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轉頭看着少年,驚喜的問道:“你說嫱兒來了?”
少年點頭,接下去的話還沒有說完,沈仲白就已經沖了出去。
少年皺了眉頭,隻是一個女人罷了,爲什麽能對一國之君造成這樣大的影響,他一個孩子,還沒有明白人間男女之間的奇妙關系,隻是覺得,這皇上一定是因爲,洛平郡主三番兩次的拒絕他的求愛,讓他的面子上挂不住了,男人要面子,就這一點來說,少年也似乎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