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天的時候并不明顯的折磨,如今已經快把顧嫱摧毀了。
姑蘇涼先是從袖子中落下一柄小刀,那小刀隻有手指的長度,十分的鋒利,她用兩個手指夾住,慢慢的去割綁在手腕上的繩子。
在逍遙山上那麽多年,所有的孩子都已經長大了。
在那漫長的歲月,很多時候,他們都在進行着不知道有什麽用的訓練,他們說不清楚爲什麽主子讓自己這樣做,也不知道未來的哪一天能用到這些技能。
可是如今,姑蘇涼每次九死一生,從根本就不可能逃出來的地方逃走,讓她從心中佩服主子的先見之明。
繩子很韌,加之姑蘇涼身上确實也沒有什麽力氣了,好長時間,才将繩子切斷。
周圍很安靜,不時有女人從門口走過來,掃視一眼這個不大的空間,确保顧嫱和姑蘇涼并未有什麽變故。
姑蘇涼将手動了動,雖然被綁了很長時間,卻還是靈活得很。
接着在巡視的女人走了之後,她将腿上的繩子也解開,翻到了顧嫱的身邊。
顧嫱身上本來就有頑疾,上次被黑衣人灌了藥之後,她身上總是有一股寒毒在身體肆意的流淌,她力不從心。
“姑娘你還好嗎?”姑蘇涼一邊麻利的将顧嫱的繩子解開,一邊拍了拍她的後背。
顧嫱神智有些不清楚了,被姑蘇涼這樣一拍,就好像是在夢中一下清醒了。
她活動了一下手腳,才發現腿已經不能動了。
就算是逃出來,連最基本的走都做不到了,之後的路要如何走?
“涼兒,你自己走吧,我想我是走不了了,你如果能出去,再找人救我。”顧嫱坐在地上,地上全都是水,還有黑色的灰塵和枯樹枝。可此時她根本就顧不上這麽多了。
姑蘇涼伸手就将她拉起來,聲音很低,但是竟然帶着笑意。
“姑娘,你不是說有機會要練武麽?如果我們這次能逃出去,我就作爲你的師父教你這些,但是現在我要教你的,是不論在什麽時候都不能放棄自己,你知道嗎?”姑蘇涼一邊說,一邊從自己衣服的口袋中翻了什麽,是一個精緻的玉瓶倒在顧嫱的兩隻腿上面。
本來已經沒有知覺的腿被倒上了這種粉末之後,就像是突然點起了火一樣的灼燒。
顧嫱一下就出汗了,她緊緊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告訴自己不要出聲,巨大的疼痛讓她在一瞬間全身戰栗,可如果她叫出來,一定會引來更加多的人。
她似乎明白這一點,姑蘇涼淡淡的笑着說道:“姑娘,你真的是一次次的讓我刮目相看。”
顧嫱咧了咧嘴,似乎是想要笑出來。
腿部的疼痛讓她清醒,灼燒的感覺很明顯,那種感覺就好像是,自己必須要走動,不然更加的疼痛。
她被姑蘇涼攙扶着,走了兩步,就示意松手,果然腿隻要是一動彈,就可以忽略掉疼痛。
姑蘇涼從自己的懷中又取出一把小刀,遞給顧嫱,對她說道:“爲了保護自己,可以不擇手段。”
顧嫱一下就明白了姑蘇涼的意思,點點頭。兩個人就相互攙扶着往前走去。
水牢中的姑娘都昏昏欲睡,在門口中的人睜着惺忪的睡眼,在聽見動靜的一瞬間,就背後一涼,倒在了地上。
顧嫱拄着拐棍,看着面前眼睛都沒有閉上的姑娘,倒吸了一口涼氣,小聲的問道:“沒有必要殺了她們吧?”
姑蘇涼伸手在兩個姑娘的身上摸了摸,找到了兩個玉牌,接着就将姑娘的衣服脫下來,扔給顧嫱,并且自己麻利的穿上,對她道:“如果現在不殺了她們的話,之後她們就是我們多出來的敵人。”
顧嫱從來不是善良的,如今也學着姑蘇涼的樣子,将衣服穿上,将那把刀放在自己最順手的地方。
出了門,天完全的黑下來,周圍的燈一盞一盞的亮起來,顧嫱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那是蘇霜凝手下的衣服,料子精貴,比自己這個郡主穿的還要好。
這院子人來人往,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顧嫱和姑蘇涼,本來天就黑的不行,她們的手上端着各式各樣的盤子,在準備什麽。
一個丫鬟同一群丫鬟碰面,那丫鬟的聲音傳來:“你們的東西一定要準備好,不然被姑娘發現了自己成親要用的頭飾沒了,定然是要發火的。”
“可是我們時間已經來不及了,姑娘成親的日子這麽快就定下來了,聽說那九王爺并不很滿意。”這群姑娘叽叽喳喳的,絲毫沒有在乎站在旁邊一臉凝重的顧嫱。
對她們來說,生活的所有就是圍着蘇霜凝轉,就算是私下這些丫鬟相互見面了,讨論的也是自己的主子。
“那又如何,反正姑娘做主的事情,還從來就沒有改變過。”丫鬟說了幾句之後,就都散了。
姑蘇涼尴尬的轉頭看着顧嫱,本以爲在這世界上,沈千山的唯一的女人就是顧嫱,早晚有一天這兩個人會成親的,卻沒有想到最後成爲沈千山新娘的竟然是蘇霜凝。
隻是一天的時間,姑蘇涼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已經過了很多年一樣。
所有的事情都已經不同于之前了,她給了顧嫱一個眼神,示意在這個時候趕緊走,可是她卻将腳步停下來,道:“我現在還不能走,你知道孫琳嬅在什麽地方麽?”
她本來有機會偷偷的溜出去,但想到自己日記冊子上面的字,未來的自己十分懇求将孫琳嬅除掉,那麽就代表這個女人很重要,如此,自己必須要完成她的願望。
“姑娘,這個時候我們還是走的好,不然被蘇霜凝知道我們逃走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姑蘇涼就道。
可顧嫱仍舊執拗的不肯走。
雖然姑蘇涼不知道顧嫱怎麽突然就對那孫琳嬅如此的恨之入骨,就算是自己的生命都要保不住了,也要去找她算賬,之前姑蘇涼并沒有發現她心胸如這般不寬廣啊。
顧嫱轉頭,那些丫鬟陸陸續續的走了,沒有人在乎她們兩個,在這巨大的建築中,兩個人渺小的就好像是蝼蟻一樣。
“先帶我去,如果這次的機會沒有好好把握,之後不知道還有會出現什麽樣的事情。”說完,她一閃身就站在了身旁的巨石後面,隻見蘇霜凝帶着一隊人緩緩地往這邊走來。
她的心情不錯,周圍的燈忽閃忽閃,就像是黑夜中的螢火蟲一樣,她似乎在同身邊的姑娘說着什麽,那個姑娘的長相在黑夜中看不真切,但應該也是一個好看的大家閨秀。
姑蘇涼反手拉着顧嫱蹲下來,接着就往門口移動。
蘇霜凝的聲音傳來,依舊很好聽很輕柔的樣子。
“那個女人你确實應該看看,同一般的賤人很不一樣。”
顧嫱的眉毛挑了一下,嘴角含笑,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事情能稱之爲賤人,果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人的道理,她早就應該懂了。
在她們往水牢的方向走的時候,姑蘇涼拉着顧嫱起身,兩個人大搖大擺的往門口走去。
沒有人懷疑,甚至她們身上那明顯的血漬都沒人注意。
出了大門,直奔山上。
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出來了,周圍很是安靜,姑蘇涼轉頭四下看了看,就輕聲的說道:“這裏已經是逍遙山的後面,隸屬于主子的管轄範圍,水牢在這後山的最下面,如果姑娘你想要過去,我這就帶你過去。”
說完,她将顧嫱腿上的裙子撩開,就看見她的腿已經腫脹的變成了白色,上面因爲自己的藥粉,呈現出一種病态的紅色,就像是冬天凍壞了的肉。
顧嫱也借着月光看着自己的腿,頓時就倒吸了一口涼氣,卻仍然低聲的回答道:“馬上就出發,不過你能保證,将那孫琳嬅一擊斃命嗎?”
“爲什麽?”沒有來由的恐慌,顧嫱讓自己殺了孫琳嬅嗎?
姑蘇涼對上顧嫱的眼神,就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但她萬萬不能那麽做,且不說孫琳嬅是自己從小到大認識的人,也算是玩伴,讓她親手了結了孫琳嬅,不可能。
就算她被訓練成一個冷血的殺手,也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同伴下手。
“她必須要死,沒有爲什麽,就算我說了,你也不懂。”顧嫱将自己的裙子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如果一會兒需要翻牆或者是逃跑的話,這裙擺很礙事。
姑蘇涼還沒有來得及反抗,就看見山頂上猛然間燈火輝煌,吵雜的聲音就像是海浪一樣的傳來。接着無數穿着丫鬟衣服的女人就從那幢牆中噴射出來,飛速的往四周移動。
“她終于是發現我們逃走了?”顧嫱起身,往姑蘇涼說的水牢的方向走去。
姑蘇涼在原地愣了好久,終于是追上了顧嫱的腳步,在那之前,她一揚手,一個信号彈就發射在空中,所有從院子中沖出來的丫鬟就好像是發現了什麽一樣,飛速的往這邊移動。
顧嫱奇怪的看着姑蘇涼,她這個做法無疑是在暴露位置,但顧嫱并沒有多說什麽,隻是往那隐藏在黑暗中的水牢中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