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顧淮安從客棧出來之後,直接就往沈家的方向去了。顧嫱下了馬車,就同姑蘇涼兩個人跟了上去。
姑蘇涼本想要勸說她,卻也知道她的性格倔強,自己就算是說了,似乎也是沒有什麽效果的,從來她說什麽就是什麽。
同往日不一樣的是,之前總是緊閉大門的沈家此時卻将大門敞開,整個家中亂作一團,所有的人都很是浮躁。
看門的女人看見是顧淮安過來了,整個人如同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一樣,沖上來眼淚汪汪的說道:“顧公子,不好了,知府家的公子将姑娘抓過去了。”
顧淮安感覺全身都在戰栗,他不明白這是什麽意思,知府家的公子是誰,爲什麽抓沈夢,他甚至自責的想要給自己幾個巴掌,如果昨晚自己沒有回去的話,事情也不會變成這樣,這一切都是自己的問題,是自己害了沈夢。
他瘋了一樣的往知府的家中沖過去,出門的時候,被一個人用手狠狠的牽制住,他轉頭,就看見顧嫱站在不遠處冷着臉,而此時抓住他的胳膊的女人竟然是姑蘇涼。
沒有想到姑蘇涼的力氣很大,雖然眼神平靜,但明顯能看出來,她并不高興。
顧淮安此時心亂如麻,緊張到臉色慘白,在一瞬間幾乎已經想到太多的想要救沈夢的辦法,卻仍舊是控制不住的全身顫抖。
“嫱兒,你是不是什麽都知道?”顧淮安大聲的說道。
站在遠處的顧嫱自然是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同時她也驚訝于李滄肆的動作竟然那麽快,所有的事情果然是朝着一個不能控制的方向發生了,皇後告訴自己的話,正在用一種飛快的根本就看不清的速度發生,讓人無奈。
“我有告訴過沈姑娘,讓她小心李滄肆,那日在你站在的這個地方,如果你都沒有忘記的話,爲什麽沈姑娘就不能聽我的一句話呢?”顧嫱頗感壓力,她總不能因讓事情不再繼續發展,而做一些過分的事情,她仍然相信,事情若是會發生,不管是自己如何去控制,也不管如何阻止,該發生的還是會不能避免的發生。
如果就像是皇後說的那樣,想要讓哥哥死的人是沈仲白的話,他早晚都會想要讓哥哥死,隻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顧淮安如何能不知道這事情同嫱兒一點關系都沒有,他之所以能這樣,是因爲他對自己的無能感到無力,他什麽都做不好。
想要保護的人保護不了,能做的事情也有限,雖然他是顧丞相的兒子,但既然說好了要脫離丞相府,就說明自己不會再享受丞相府給自己帶來的所有的榮譽和便利。
此時能說的上話的就隻有顧嫱了,但她卻不緊不慢的,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她已經知道了結果,并且這個結果并不算是太好,她隻能是接受,并不能改變。
“嫱兒你是不是有辦法能救沈姑娘?隻要你說出來,哥哥就去做。”顧淮安走到顧嫱身邊,真誠的看着她,但她隻是搖搖頭,對他說道:“你要跟我回去了。”
“你說的這是什麽話?我的朋友被抓走了,我怎麽能回去?”顧淮安就問道,他的眼睛猩紅,明顯已經急的不行,顧嫱從小到大,很少能看見他這樣的表情,上一次看見這種表情的時候,還是他同顧丞相吵翻,他離家出走的時候。
顧嫱仍舊冷靜的可怕,對他說道:“你是不是有什麽事情沒有告訴我?關于沈夢的事情。”
他同沈夢的關系不一般,若沈夢有秘密的話,不可能不告訴他,若他真的知道一些秘密,那不僅僅是沈夢有危險,連他的安全都不能保證。
顧淮安一下就停住了,接着很是無奈的說道:“我到底應該知道什麽?如今在這種情況下,我若是有什麽事情都會告訴你的,你還是不相信我嗎?”
顧嫱直視着他的眼睛,終于是點點頭,對他道:“我相信你。”
顧淮安松了一口氣,接着就對那看門的女人說道:“帶我去找沈姑娘,我去救她。”
女人點頭,接着就轉頭看了看顧嫱,突然就将她拉到了一邊,低聲的說道:“郡主大人,我家姑娘有東西想要給你,她說這是你想要的,并且對她來說也沒有什麽意義,甚至……會帶來不好的結果……”
顧嫱的眼睛一亮,沈夢這是想好了要将那麻煩的東西給自己處理?事不宜遲,趕緊找到那東西比較好。
“那東西在什麽地方?”顧嫱走上前兩步,抓着那女人的手問道。
女人有些驚訝,接着就對顧嫱道:“在姑娘的閨房中,不過我現在要去救姑娘,就勞煩郡主自己去取了。”
說完就拉着顧淮安一起,帶着家中不多的家丁一起往知府去了。
顧嫱站在沈家的院子中,如果沈夢在自己閨房中留下的是先皇的遺照,那麽哥哥就沒有危險,自己也能保護哥哥了。
可是這沈家大的很,雖然可能是錢并沒有太多,但是這種書香門第确實是有一種不同的氣場。
像是顧丞相府那種奢華的地方一開始看着的時候确實是振奮人心的,讓人覺得整個人都好像是也變得高貴了。
但是時間長了,人就會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像是這種書香之家,在裏面生活整個人的氣質都跟着沉靜了。
不過這種家庭到是也有不同的一點,就是住在這裏面的人都有一種傲骨,說不出來自信,看什麽都不放在眼中的酸氣。
顧嫱往前走了兩步,發現這院子中已經沒有什麽人了,沈家的人本來就不多,這次出去救沈小姐之後,就剩下幾個小丫鬟在那邊收拾衛生了。
顧嫱走到一個小丫鬟的面前,伸手在丫鬟的肩上拍了一下,接着就問道:“沈姑娘的閨房在什麽地方?”
丫鬟先是上下的打量了一下顧嫱,然後警惕的指了指其中的一個方向,接着就不再說話了。
顧嫱笑了一下,往那個方向去了。
在花園的後面,一個精緻的小屋子伫立在那邊,窗戶和門上面都是花朵的花紋,看上去讓人驚訝,這才是一個姑娘的房間啊,顧嫱想到自己住的那個院子,雖然是心中有些難受,但是畢竟還算是稱心如意的。
推開門,裏面是女人的香味,淡淡的,并不很是刺鼻,走進去,明顯就能感覺到這房間的主人一定是一個幹淨清爽的女人呢。
她穿過正廳走到了卧房,那房間用粉色作爲裝點,層層疊疊的珠子在陽光的照耀下,閃着不一樣的光芒。
正是上午,陽光穿過這個小小的房間,讓裏面的一切看着都是那麽的明媚,她的心情似乎也跟着這明媚的光芒亮了起來。
坐在梳妝台前,她将抽屜打開,裏面擺着精緻的昂貴的首飾,樣子好看的緊,同樣是女人,顧嫱摸了摸自己頭上的頭飾,到是淡然的很,自己從來不在乎這些東西,但是骨子中畢竟也是女人。
她隻是穿過了那些首飾,迅速的找了一個盒子,那是一個紅木的盒子,上面繡着牡丹花,輕輕的将盒子打開,發現裏面躺着一柄黃色的綢緞。
保存的如此的用心,就已經能說明這東西非同凡響,她緩緩的打開,直到看見上面的文字,平靜的心情就像是打鼓一般的震動。
房間太安靜了,她明顯能聽見自己的心髒跳動的聲音。
在她的記憶中,未來的皇上自然是沈仲白了,她是未來的皇後,據說這是先皇的遺照定下來的。
可是如果面前的這個遺照是真的的話,未來的皇上應該是二皇子沈毅。
她開始害怕了,這個東西太讓人緊張,她在短暫的發呆之後,馬上就将旁邊的燭燈點着,控制自己的手在不住顫抖,她咬着自己的嘴唇,眼睛閃了閃,看着燭光在自己的面前搖曳,心中的起伏就如同這燭光一般。
她将那遺照小心翼翼的放到燭燈上,這時候,身後傳來了一個聲音,那聲音明明清朗動聽,可此時出現畢竟不是時候,顧嫱吓得手一抖,東西就掉在地上,她伸手想要去撿的瞬間,雪白的手已經先一步将那東西撿了起來。
沈千山直起身子,擡眼看着顧嫱,笑着說道:“我将那邊的事情處理好了之後,就想着過來找你,剛才打聽了院子中的丫鬟,嫱兒你如今貴爲郡主,去翻别人東西的這個習慣可不好,還要将人家的東西銷毀,你可知這樣做是完全錯誤的?”
沈千山的表情很是淡然,像是一個小孩子一樣,說是在責怪,其實到不如說是在調戲。
他調戲顧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顧嫱甚是習慣。
此時顧嫱擡眼看着他的眼睛,隻見他将自己憐愛的目光收回來,擺弄了手上的遺照,那遺照中的東西如果被他看見的話……天啊,顧嫱的心髒整個一下就猛烈的跳動了起來,所有的思想都在告訴自己,如今自己能做的,就是趕緊阻止,不管用什麽方法!
在下一秒,顧嫱突然墊腳,将嘴湊到了沈千山的嘴上,那一抹柔軟一下就讓他淪陷了。
他驚訝的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的看着面前的姑娘,她的眉眼從來沒有這樣近的靠近自己,她長長的睫毛閃了閃,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甚至她冰涼的唇如今帶着的溫暖也讓他有些難以相信,此時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巧的如同鈴蘭花的姑娘,她身上的香氣将自己包圍,周圍的一切就像是做夢一般,他一下就沉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