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給素歌一個眼神,後者湊到他身邊,沈千山接着道:“既然皇嫂的寝宮并不大礙,王弟這就告辭了。”
從皇後的身邊走過的一瞬間,皇後一把就抓住了沈千山的胳膊,肅殺的眼神傳來,沈千山對上之後,也眯了一下眼睛,這女人果然不同,同之前的那個顧嫱已經差距太大了,至于爲什麽有這樣的差距,他不會知道的吧?
“刺客?追殺?”皇後重複一遍,接着轉頭看着沈千山,揚了揚眉毛,冷笑一聲道:“九王爺下次想要調查本宮,最好找一個好一些的理由。”
話畢,狠狠地将沈千山的胳膊甩到一旁,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紗兒還是之前攻擊的姿勢,眼睛死死的盯着這兩個不速之客,若不是皇上之前就懷疑皇後和九王爺的關系,而此時九王爺出現在這裏太讓人百口莫辯,紗兒一定喊人将他們主仆兩人抓起來。
沈千山拍了拍自己肩膀上的灰塵,什麽都沒有說,帶着素歌消失在黑暗中。
皇後坐到了本子前面,看着上面的字,心亂如麻,她不知道沈千山的目的,也不知道此時他發現了這個秘密之後會如何?
如今她自然不再擔心沈千山會去沈仲白面前告密,這兩個人如今的關系大不如前,沈仲白雖然沒有再次賜死他,不過是因爲沒有找到機會和理由,貿然的将他賜死不能服衆,恐怕沈仲白會再一次行動。
隻要沈仲白不知道這事情,那就還不算太糟。
皇後提筆,那是很長的一段話。
在長久的沉默中,顧嫱本以爲皇後那邊有什麽變故,一邊心心念念的等着,一邊胡思亂想,在她終于是忍不住想要将本子合上的時候,一個個的字就出現在了本子上,那字迹同之前的完全不同,明顯是皇後回來了。
但是之前問自己身份的那個字迹的主人是誰?雖那人的字迹同皇後的有明顯的區别,可顧嫱卻覺得很是熟悉,自己一定是接觸過這個人的字迹。
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沈仲白,接着就是一身的冷汗,若真的是他的話,所有的一切就都完了。
但她回想沈仲白的筆迹,卻終于是松了一口氣,并不是他。
接着皇後的字迹清晰的出現在本子上,她一字一字的讀下去,心也跟着沉下去了,那是關于顧淮安因何而死的原因,顯然皇後已經查到了。
這個故事曲折離奇,其中竟然還牽扯到好幾個人,顧嫱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在狂跳,她覺得自己能改變也必須要改變這個事情。
爲了自己的哥哥,也爲了自己。
将本子合上,顧嫱睡意全無,對在屋外的姑蘇涼道:“涼兒,明日出發,去找哥哥。”
沒有回應,不多時候,姑蘇涼穿着一件黑色的衣服推門進來,揉着惺忪的眼睛,委屈的噘着嘴“姑娘,你今日不是已經見了大公子嗎?難道還有沒說完的話?”
若還有未說的話,她大可寫信過去,如今時間緊迫,她必須要将所有的精力都用來保全她的哥哥。
顧嫱沒有回答,轉頭借着燭光給了姑蘇涼一個眼神,後者馬上就點頭“姑娘的意思,涼兒馬上照辦。”
第二日清晨,顧嫱上馬,同姑蘇涼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就出了丞相府,葉氏和顧丞相巴巴的等了一上午也沒有等來顧嫱的請安。
葉氏悠悠的端起茶杯,裝作漫不經心又有一些委屈的對顧丞相說道:“如今真的是女大不中留了,知畫眼看着要入了那三皇子家的門,我同她呆上一整天都覺得不夠。”
顧丞相并未說話。
葉氏接着道:“嫱兒也是,一大早就不見了蹤影,日後出嫁了豈不是更加想念?”
顧丞相“啧”了一聲,隻是喝茶也不說話,他怎麽能不知道葉氏的意思,這兩個人等着人家顧嫱請安,昨日的事情大家都尴尬的緊,需要一個人找個台階下,畢竟是一家人,心中就算是不爽,面上還是要過得去的。
這顧丞相和葉氏心照不宣,卻不想顧嫱根本就沒有要請安的意思,葉氏心中不舒服,嘴上卻還是要找一個好的理由,證明自己讓顧嫱來請安是因爲想念,并不是因爲禮儀。
可顧丞相的心中就好受了嗎?
“這嫱兒自從被封了郡主之後,越發的沒有規矩了,早晨也不知請安,眼中還有我這個父親嗎?”說完便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放在桌子上,負氣的抱着膀子。
葉氏一聽便計上心來,湊到顧丞相的身邊,小聲的說道:“老爺,如今嫱兒被封了這郡主,您不好管理和教育,要不要去請皇上将這郡主之位收回去,換成别的獎賞,比如賜婚之類的,方便您的教育,還能讓嫱兒有一個好的歸宿?”
顧丞相本是看着前方的,聽了葉氏的話之後就驚訝的看着她,接着似笑非笑的問道:“你說什麽?”
葉氏的心思那就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顧丞相不彪不傻怎麽可能不知?
看見顧丞相的臉色都變了,葉氏就知道自己的心思表現的太過明顯了,趕緊就補充說道:“老爺您想太多了,我這也是爲了嫱兒好,那郡主有什麽好的?到頭來還不是要同外族和親?成爲這國家的犧牲品?隻不過是一個名頭好聽罷了,可未來茫茫的幾十年,嫱兒就被嫁到邊疆,我們可還能有機會同她相見?”
顧淮安然淡然一笑,伸手就要将顧嫱拉走,卻在這個時候,顧嫱走上來,對沈夢說道:“沈姑娘,你萬萬要小心剛才的那個李滄肆的男人,那男人不是什麽好東西。”
沈夢有些驚訝,但這姑娘多多少少至少是教養很好,表情控制的也還不錯,就小聲的問道:“爲何?”
能爲何?若是她知道自己的人生将會因爲這個男人改變的話,是萬萬不會像是現在這般淡然的。
顧嫱張了張嘴,卻從未如此的猶豫,隻是說道:“小心就好。”
話畢姑蘇涼就上來将她拉走,對沈夢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了。
三個人上了馬車,夜色正濃,想要到京城大概已經是深夜了,顧淮安坐下之後,頓時就直視着顧嫱,很是嚴肅的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她爲何突然就到了宏州,爲何知道沈夢的名字,爲何會在要走的時候對沈夢說那麽奇怪的話?他迫切的想要知道,畢竟在他看來,顧嫱的安全很重要,但沈夢也是無辜的,他不想在自己身邊的人都受到傷害。
“大哥,你問的是什麽?”顧嫱就淡淡的問道。
她知道的太多了,想要說是完全說不清楚的,并且知道那麽對顧淮安也沒有什麽好處,難道有人會希望自己馬上就要死了?
“嫱兒,沈姑娘對我來說是很重要的朋友,我當然也不希望她有什麽意外,如果你能阻止她的話,那麽就去做吧。”顧淮安在沉默了好久之後,終于是緩緩地說道,他的眼神很是淡然,似乎已經将這個事情都想好了。
如今顧嫱确實是變了很多,顧淮安都看在眼中,她更加的強大冷靜和睿智,但是這并不是顧淮安想要的結果。
一直以來他都是一個男人,是應該保護妹妹的人,可妹妹的強大卻讓他有一絲沒有用武之地的感覺。
他一直在糾結猶豫,最後終于是放棄了。
不管顧嫱做什麽,怎麽做,隻要自己能更加幸福便好。
可顧嫱如何不知道,她要阻止的根本就不是什麽沈夢,沈夢同自己任何關系都沒有,她要阻止的是顧淮安,自己的哥哥不能被這女人間接傷害,所謂紅顔禍水,她顧顧嫱深知其中的意思。
到了藥鋪,顧淮安對顧嫱道:“今日太晚,你在這邊住下,明日就回去,一定要奧萬萬小心。”
聽上去爲什麽就像是在道别一樣,顧嫱趕緊問道:“哥哥你要去什麽地方嗎?”
顧淮安轉頭,沒有再說話的就準備要走,顧嫱追上來,着急道:“千萬要記得我同你說的話,不要出遠門……”
話畢,他已經走出了很遠。
顧嫱愣愣的站在原地,眼睛幹澀,像是要哭出來的樣子,姑蘇涼上前拍拍她的肩膀,算是寬慰。
第二日清晨,顧淮安将嫱兒送到了馬車上,伸手在她的手上拍了拍,笑着說道:“回去之後好好的,千萬不要委屈了自己,你現在身份已經很是不同了,沒有人有資格欺負你,你可知道?”
顧嫱點頭,顧淮安一揮手,馬車就緩緩的動了。
雖心中總是放不下,卻還是什麽都沒有說,在上午的時候到了丞相府。
府中似乎是流動着一種浮躁的味道,眼神在顧嫱的身上遊走,似乎都帶了不能說的秘密。
正廳中,顧丞相上了早朝回來之後,坐卧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