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嫱轉頭,手中研磨的姿勢停下來,不冷不熱的看着此時興奮的姑蘇涼,漫不經心的問道:“怎麽了?”
姑蘇涼将自己的身子重新重重的靠在牆上,憋着笑:“你那小破床還沒有到院子門口,就散架了。”
說完拿起床頭的瓜子開始吃了起來。
顧嫱嘴角一撇,她清楚的知道顧丞相這是什麽意思,若不是因爲自己給太後娘娘的頑疾治好了,顧丞相堅信太後娘娘定然能賞賜自己,才将這院子重新翻新一番,希望她能看着這個面子,讓顧丞相也沾沾光。
那顧丞相可真的是多想了,她顧嫱不是傻子,在丞相府這麽多年,最困難的時候,連飯都吃不上,顧丞相可有說過什麽?作爲他的嫡女,他可曾真心的問過她有沒有吃飽,是不是穿暖了?錦上添花從來都是她需要的。
顧嫱轉頭,眼神冷冷的掃過姑蘇涼:“從我的床上下去,回到你自己的房間中去。”
姑蘇涼吐了吐舌頭,好像是很尴尬的樣子,搓了搓手:“姑娘,你就是太冷漠了,我們好歹是在一起生活的人,要多一些愛啊。”
話還沒有說完,一個手帕團成團就砸在了臉上,姑蘇涼就趕緊下地,像是風一樣的就沖了出去。
周圍已經沒有人了,顧嫱從牆上的暗格中将自己的日記冊子拿出來,仔細的翻看,上面卻還是什麽都沒有。
要寫些什麽呢?顧嫱仔細的想了想,這些日子确實是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聯系皇後似乎也不一定能成功,隻好将冊子重新合上,躺在床上漸漸的睡了過去。
傍晚,皇後坐在寝宮,擡眼看着窗前的月光,桌上的冊子翻開,心中涼似水,靈兒的腳步像是貓咪一般,無聲的站在他的身後。
“交代的事情你做的怎麽樣了?”皇後的眼睛閃了閃,靈兒低着頭,看着繡鞋上的珠子,聲音很小,細弱蚊蟲:“娘娘,皇上他将九王爺派到了京郊,在那邊蓋了座宮殿,就算是住下了。”
皇後冷笑,手指在桌子上輕輕的扣着,很有節奏,卻不置可否。
第二日清晨,皇後後花園中,花團錦簇的涼亭中,慕容殊将茶水遞給沈仲白,接着淺笑一聲,低着頭嬌羞的看着地面。
沈仲白喝了一口,用手挑着慕容殊的下巴,她的下巴小巧精緻,吐氣如蘭媚眼如絲,對上他的眼睛的時候,聲音很是魅惑:“皇上,九王爺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他是絕對不可能得到兵權的,除了府上的侍衛,剩下的一切都沒有可能。”
明明是那麽溫柔似水的女人,在說這話的時候,眼神冰冷,似乎是有穿透人的力量。
沈仲白點頭,啧啧嘴,冷笑一聲:“你做的很好,朕都不知道要怎麽賞賜你這個小寶貝了。”
慕容殊倚在他的懷中,感受着他胸膛中跳動着的的火熱的心,眼神一冷,嘴角微微上揚:“皇上知道臣妾要的是什麽,還要這樣問,壞死了。”
沈仲白的身體一僵,後宮的女人要什麽他怎麽會不知道,但顧嫱還穩穩的坐在皇後的位置上,不可能直接就将她拿掉,這事情要有一個别的解決辦法,他需要好好想一想。
“放心,那個位置早晚有一天是你的,到是沈千山會不知道我們的計劃嗎?”沈仲白突然就想到了一個重要的問題,他将沈千山從京城趕到了城郊,在山上給他蓋了宮殿,讓他享受最好的,在外人看來自己這個皇兄簡直是體貼入微,但沈千山是一個多麽聰明的人,他沈仲白不會不知道,之所以這樣做,就是爲了防止沈千山接觸兵權,成爲朝堂之上的命脈。
這個男人确實是有這樣的能力,隻不過他現在按兵不動,整個人似乎無心關心這些事情。
可沈仲白怎麽會不知道,哪個男人不想要天下,哪個男人不想要左擁右抱,所有的人對自己俯首稱臣,沈千山不表現出來,是他的城府太深。
皇後緩緩的從寝宮中走出來,迎面就撞上了沈千山,後者身邊跟了一個侍衛,兩個人一前一後的往花園中走去。
皇後走上前去,沈千山似乎很是不情願看見皇後一般,請了安之後,就想要繼續走。
卻沒有想到皇後一把就抓住了沈千山的胳膊,接着将他一個大男人硬生生的抓住,停在原地。
“皇後娘娘,這裏是後宮,人多眼雜,你如今将我抓到這裏,難不成就不怕有人傳言出去,你我的名聲可就毀于一旦了。”沈千山說着,根本就給她一點面子,狠狠地将她的胳膊甩出去。
皇後深知自己确實是有些着急的,沈千山從來對自己都沒有好臉色,但這事情和之前的那些都不同,關系到他的生死,她不能裝作不知道。
“是本宮太着急了,但是希望你能理解,若是你沒有十分着急的事情,随本宮去前面的涼亭讨論一些事情你看如何?”皇後誠懇的看着沈千山,然後指了指前面不遠處的一座坐落在水上的涼亭,這是花園中的晚亭,坐在上面能看見夕陽最美的時候,可此時是清晨,皇後料想那其中一定沒有什麽人。
沈千山揚了揚眉毛,整個人氣場強大,之前皇後并沒有正眼看過這九王爺,她的眼中心中隻有沈仲白,但此時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
人有笨的時候,自然也有聰明的時候,此時皇後無比的清醒,就算是将自己的名聲搭進去,也沒有關系,有些人的命不能就這樣消失。
沈千山冷哼一聲,轉頭看着那座涼亭,此時那涼亭的正門是皇後看不見的風景,慕容殊躺在沈仲白的腿間,兩個人一起喝茶聊天,若是這個時候被熱打擾,沈仲白一定會要皇後好看的。
此時沈千山拼命控制住自己的雙腿,最後還是看着皇後,漫不經心道:“皇後娘娘,您想要說什麽,就在這裏說就好了,涼亭那邊風景不佳,您還是不去爲好。”
皇後張了張嘴,她有好多的話想要對沈千山說,可是她卻清楚的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經曆的,她已經不是曾經的她了,但沈千山還是之前的沈千山。
終于,皇後咬了咬嘴唇,擡眼道:“你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
接着轉身給了靈兒一個眼神,靈兒一愣,接着就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沈千山,那個眼神他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就好像是在看一個馬上就要死了的人一樣的憐憫。
沈千山皺了一下眉頭,就轉頭對素歌道:“我看上去像是一個要死的人了嗎?”
素歌搖搖頭,笑容滿面的對沈千山道:“這皇後娘娘從來都是一個很奇怪的女人,王爺莫放在心上。”
往前走了兩步,素歌就指着前面的宮殿很是感動的道:“王爺可還記得這裏?”
沈千山擡頭就看見了在花園的後面,隐藏着一座紅瓦黑牆的宮殿,那座宮殿此時冷冷清清,甚至上面都挂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是太後娘娘的宮殿,不知不覺,太後娘娘已經走了那麽多年了,你一說,我還真的有些想她。”沈千山摸着自己手上的戒指說道,那是太後娘娘曾經帶在大拇指上的扳指。
素歌低頭,眼角就掃到了那閃閃發光的扳指上,知道沈千山是真的想念太後娘娘了。
“若不是屬下了解,沒有人會相信王爺您能同太後娘娘那般親密。”素歌就道。
素歌這人冷靜溫暖,比錦夜要靠譜得多了,大概是因爲素歌的年齡比錦夜要大,爲人要成熟的多了。
“是啊,她當初對本王的母妃照顧有加,待我也視如己出,如今皇上将本王身上的兵權全都收回去,本王清楚的知道他是爲了什麽。”沈千山擡頭,涼亭中的沈仲白低頭,嘴唇附上了慕容殊的額頭,兩個人旁若無人,親密無間。
素歌擡眼,也看見了沈仲白和慕容殊的樣子,重重的歎了一口氣,對沈千山說道:“如今皇上如此提防王爺,是不是同皇後有關系呢?剛才皇後娘娘的态度似乎也奇怪的很。”
沈千山眯了眼睛,不置可否,最後終于是走了兩步,對素歌說道:“無妨,本王自有分寸,去前面看看,本王想要看看太後娘娘的寝宮。”
素歌點頭,跟着沈千山就往前走去,素歌跟在他身邊已經有十年左右了,太後娘娘對他的恩情無以爲報,前些年太後娘娘因爲瘟疫病逝,沈千山着實難過了很長時間。
如今是太後娘娘的親生兒子沈仲白做皇上,誠然在素歌眼中,沈千山要比沈仲白出色的多了,但卻一直都将自己的實力隐藏起來,似乎是生怕沈仲白忌憚。
越是這樣,沈仲白甚至覺得沈千山好像是在隐瞞什麽,在素歌看來,這次皇後娘娘和沈仲白兩個人是站在一處,想要将他殺一個片甲不留了。
這邊,天亮的時候,顧嫱從床上起來,姑蘇涼已經坐在她旁邊,她轉頭,看着姑蘇涼穿着大紅色的衣服,整個人的氣場強大的吓人,這讓剛剛醒過來的顧嫱有些不适應,坐起來問道:“你這是什麽打扮?要出嫁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