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李承乾的解釋，杜少清沉吟道：“這麽說，你是想以退爲進？借助刑部侍郎的便利查找刺殺的真相，順便隐身幕後淡出儲君之争？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嫡長子，本身這個位子第一順位就是你的，隻要你不動别人就争不過你, 現在倒好，你主動撤出，萬一陛下另立他人，豈不是雞飛蛋打？”
李承乾呵呵一笑道：“發生了這麽多事，我也看明白了，就算我一直穩坐太子的位子又如何？我的那些弟弟們難道就不争了？皇家的孩子, 有幾個是省油的燈？
這一點父皇也早就看明白了, 大朝會上直接點破，要我們兄弟幾人公平競争, 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許骨肉相殘出現流血事件，否則的話，直接出局不算，還有重責！”
這是……傳說中的九龍奪嫡嗎？杜少清喃喃自語道。
什麽？什麽九龍奪嫡？李承乾追問道。
杜少清回過神來打岔道：“沒什麽，這樣的傳位手段讓人佩服，倒是跟我知道的一位帝王不謀而合了，挺好的。
看來陛下爲了保住你的性命，也是一番苦心啊！”
“是啊，連我都沒想到父皇竟然會這麽決定，其實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李承乾看着杜少清認真道。
“我？怎麽可能，今日我一直忙于醫館的事務，連朝會的消息都不知道，而且九龍奪嫡這種招式, 我從未跟陛下或者任何人提起過的, 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李承乾笑了，笑道有些莫名其妙, 讓杜少清摸不到頭腦。
“我說的是，父皇變了，或者說我們整個皇室都被你改變了。”李承乾感慨着：“想當初我是一個快被廢掉的跛腳太子，父皇連見我一面都不願了。
誰能想到，五妹的回歸，不僅帶回了一個人見人愛的小公主，還帶回了一個藏在深山的璞玉良才。
别人都說你杜少清的發家是上天賜下的，天上掉下個公主，你跟着就成了朝廷上最紅的權貴。
可我不這麽看，在我看來，是我的長樂妹妹在老天的指引下，有幸遇到了你這樣的好夫婿，若非如此，母後跟兩個妹妹恐怕有性命之憂。
若不是你治好了我的跛腳并且讓我在山裏體驗半年百姓的日子，我這個太子早被廢了。
連父皇也親口說過，說你杜少清的到來，讓大唐的繁榮早來了至少三十年。
所以能遇到你，是我們李氏皇族賺到了才對。”
杜少清聽完，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這下輪到李承乾莫名其妙了，自己說錯了什麽嗎？怎麽笑得這麽猥瑣？
“照你這麽算的話，如果把這兩方看做交易，你覺得長樂嫁給我不值這些？”杜少清打趣道。
你……
李承乾差點被氣吐血，拂袖罵道：“你怎麽這麽粗鄙？跟你說正事呢，你卻比作交易？滿是銅臭！真不愧是個商人。
這如何能比得？你不常說嫁娶要看愛情的嗎？難道你娶我妹妹就是樁交易買賣？”
“咳咳，怎麽說着說着還急了？
開個玩笑罷了，剛剛突然想到了這個比喻，一時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千萬别在長樂面前提起這個，要不然我這後院恐怕要起火了。”杜少清連忙讨饒。
這兩人在書房吵吵鬧鬧的，另一邊長樂公主和太子妃侯氏卻在讨論大虎的婚事。
“五妹，聽說你在忙着給大虎操辦婚事？不知道進展如何了？可有相中的姑娘？
夫君交代了，大虎的事情就是我們的事情，所以是一定要出力的。”侯氏問道。
長樂公主皺眉道：“說起這件事我就犯愁，大虎的年紀也老大不小了，放在尋常人家，十幾二十歲就該成家的。
可大嫂你也知道，大虎他們幾個是山裏出身，所以拖到了現在已經三十好幾了也沒個妻小，好在當初母後賜下四個侍女，就讓二虎他們幾個娶了。
現在大虎的親事，夫君也叮囑了，他立了這麽大功勞，父皇還賜下爵位品級，不能再娶侍女，要在長安尋一個門當戶對的好人家。”
“可是因爲門第之事？這個不用擔心，你大哥剛剛說了，四品以下大虎可以随便挑，他親自去給保媒。”侯氏熱心道。
公主擺手道：“不是因爲這個，大虎是我們的家人，夫君都說要親自保媒的，長安城哪個官員敢不給杜家面子，不是門第的事情。
而是大虎的要求有些難辦了，他們幾個也不知道被夫君灌了什麽迷魂藥，一心效仿夫君去追求什麽自由戀愛，娶妻的第一要求就是年紀不能相差十歲。”
侯氏驚訝道：“啊？這，這是什麽無禮要求？大唐律男女到了适婚年齡是必須婚配的，否則就由官府出面安排。
一般女兒家的，十幾歲就嫁出去了，最晚也是二十歲的老姑娘，大虎三十好幾了，小十歲的話，哪有二十多歲人老珠黃還待字閨中的？真是荒唐。”
長樂公主忍不住笑道：“誰說不是呢，可大虎說，如果娶個太小的，就跟娶了個晚輩侄女一樣，總感覺别扭，哪裏像是過日子的樣子。”
“啧啧，真沒想到，大虎看着老實巴交其貌不揚的，口味如此特别。
男人誰不想着嬌妻美妾娶個年輕漂亮的，難不成他專門喜歡那被歲月磨洗過帶着滄桑的？
又或者他喜歡再婚的婦人？
行吧，各人隻有喜好，隻要不是好男風就行，好歹能成個人家。”侯氏點評道。
長樂公主已經被這個言辭犀利的大嫂逗得笑彎了腰，“大嫂誤會了，夫君講過，大虎隻是想找個年紀差距不大的，以後過日子能聊得來罷了，真不是什麽不良癖好。
而且他救了大哥一命，如果讓他娶個再婚的婦人，總覺得愧疚，所以還是盡量找吧，諾大一個長安城，總有年紀大些的姑娘家吧。”
侯氏隻覺得杜家裏面，什麽事情都是跟長安不同的，偏偏還都能講出一番道理出來，讓人不想去反駁。
“年紀大的，還不是再婚，那就真的懸了，要說有，那就剩下宮裏即将被送出宮的大齡宮女了，可剛剛說了不成。
要不這樣，一次給他找兩個，取上一妻一妾好了，兩個女子加起來總能夠到他要的歲數。
而且不用擔心聊不來，總有一個能聊得投機的，甚至都能三人組個牌局了。”
……長樂公主也是被這位大嫂的奇思妙想打敗了，心說咱們正經幫人找媳婦呢，在大嫂這裏就像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務一樣，能不能認真些？
可是一連幾天，不單單長樂公主和侯氏尋訪無果，就連武照都發動商會的力量幫忙，可還是找不到合格的。
不是年齡問題就是長相問題等等，都沒有中意的。
這天杜家幾個夥計原來的院子裏，大虎正被一幫兄弟圍着。
這個院子本來是夥計們居住的宿舍，但後來二虎他們四個都成親了，所以杜少清就給他們每人在侯府裏面弄了個三間房的小院，讓他們還在杜家裏面住着，男的幫忙打理家裏跟醫館，女的負責看護孩子和做飯。
所以這個夥計的宿舍現如今就成了大虎一人住的地方。
二虎不在，其他幾人差不多就以三虎爲首，這貨雖然是個莽夫，但好歹是當哥哥的，還是挺有威嚴的，四虎五虎不敢紮刺。
最近聽說大哥娶妻不順，三虎就帶着兩個兄弟前來安慰。
“大哥你也别灰心，實在不行咱就将就将近，娶個十八的好了，現在爲了給你找媳婦，聽說掌櫃的和夫人快把長安城翻遍了，大齡的确實是稀缺呀。”五虎開口勸解道。
四虎罵道：“老五你這話說的，大哥三十好幾了，娶個十八的嬌妻分明是賺了，怎麽能是将就呢？”
三虎一巴掌拍過去，“真是蠢，沒聽過一句話嗎？物以稀爲貴。
這大齡的女子如此稀缺，定然是貴重至極，依我看，大哥這是眼光獨到，不愧是我等大哥，老三我佩服！”
大虎看着三人在自己面前一人一句的，氣得哐哐幾腳，罵道：“你們三個不做事跑這裏看我笑話的嗎？
老四你說這話是嫌棄四弟妹年齡大嗎？老三你是不是也想沾沾便宜再娶一房大的？”
咳咳……不敢不敢，絕對沒有的事情，三人連忙擺手，能娶到宮裏出身的媳婦就是做夢得來的，哪裏還敢亂來？自己就是一幫夥計下人罷了。
五虎說道：“大哥，要不然，您考慮考慮也娶個宮女？宮裏出來的見識好，而且年齡也能夠得你的要求，就别非得娶那些千金小姐了，讓掌櫃的爲難不是？”
是啊是啊，我們今天來就是想勸你的……
另外兩人也附和着。
恐怕也就這兄弟幾個會是這樣想，正常的長安百姓基本上是瞧不上宮裏出身的宮女的，因爲這些人一般都是家裏窮困，不得已賣身入宮做了下人。
家境不好不說，最後忙碌半生，還因爲青春不在年老珠黃被清理出宮，大多數人都是用宮裏給的安家費出去随便找個願意要的人嫁了，那些不能嫁出去的可能就找個地方孤老終生了，可以說很是凄慘。
唯獨三虎幾人山野出身，娶到的幾個宮女二十幾歲還算漂亮，禮儀和氣質都是上佳，幾人無不歡喜，對妻子都十分的愛護，覺得是天賜良緣，所以并無輕視之意。
大虎歎息道：“爲兄哪裏不知這個？也曾去找過掌櫃的和夫人，可這件事他們非要一手操辦，也不聽勸啊！
算了，我再去找掌櫃的一趟，告訴他不找了，這次不管高矮胖瘦年齡大小，隻要是個女的，下雨天知道往屋裏跑就行。”
就在這時，小院外面傳來一陣大笑，杜少清拿着一份文書走了進來。
指着大虎笑罵道：“爲了給你這厮娶個中意的，差點将我跟太子的腿跑斷，你倒好，聽這幾個魂淡狗頭軍師的，要跟我打退堂鼓？
真要是讓你娶個瘸腿瞎眼的，那我跟太子豈不是白跑了？傳出去還不讓長安人笑掉大牙。”
三虎幾人一看事情不對，立馬準備逃跑，被杜少清一句話罵了回來。
大虎讪讪一笑道：“掌櫃的哪裏話？是我之前不懂事要求過高了。”
杜少清呵呵一笑道：“曾經有位哲人說過，你現在之所以喜歡女人，是因爲你還沒有遇到一個讓你心動的男人。
我覺得就很有道理，說不定就有個你的天命之男子等着你呢，長安城都找不到适合你的女子，是不是咱們找錯了性别？”
什麽？
大虎冷汗都下來了，立馬求饒道：“千萬别呀掌櫃的，小的可是一等一的純漢子，絕不好男風，此生非女人不娶！”
三虎幾兄弟幻想着大哥跟一個小白臉男人之間、或者一個彪形大漢之間的愛情故事，紛紛覺得一陣惡寒襲來，這畫面……
五虎甚至還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大哥，兄弟這麽多年，才知道你喜歡男的呀？怪不得咱們落草多年也不見你劫個壓寨夫人。”
大虎：“老五閉嘴，看我不揍死你！”
三虎恍然大悟，“嗯嗯，有道理！”
你們……
大虎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這兄弟幾個不能要了。
四虎接茬道：“不對呀，山寨裏除了我們幾個男的，沒别人了，如果大哥喜歡男的，那麽我們幾個豈不是就是他的……
噗！大哥，這不是真的對不對？”
撲通一聲，大虎直接摔在了地上，一臉生無可戀的樣子，随後看着杜少清正在一旁笑呢，大虎撲上去抱住了對方的腿哭求道：“掌櫃的，千萬别給我安排男的，真要是被人誤會好男風的話，大虎沒法活了！
我想開了，真的想開了，不要條件要求了，娶個年紀小的嬌妻挺好的，都聽您的安排。”
“打住！
現在想娶年紀小的？已經晚了。”杜少清笑着說道。
“别呀，掌櫃的，我真的隻喜歡女的，實在不行我不娶還不成嗎？
如果讓我娶個男的，大虎現在就撞死在這裏……”
說着這貨就站起來準備奔院子裏的石桌走去，幾兄弟連忙拉住，這大哥怎麽這麽虎呢？開個玩笑罷了……
杜少清亮了亮手裏的文書，“經過一番苦尋，已經有了結果，幫你找了一個二十五歲适齡未婚的女子，對方家世不錯，據說還是膚白貌美大長腿，長相清秀上佳，信息就在我手裏，對方已經同意了。
你現在如果再跟我提換人，啧啧……不用你自己尋死，我都要親自上手弄死你個三五次！”
“真的嗎掌櫃的？我不是在做夢吧，真的找到了？在哪兒？我能不能見見？”大虎秒變嘴臉，一副緊張毛頭小子模樣，衆人哈哈大笑，哪有沒成親之前就來男方家裏的？
“大哥，大哥，說好的年齡小的嬌妻呢？”四虎打趣道。
“去去去，别裹亂，都讓給你們了，你們娶好了，我就喜歡這年紀大的。”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