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此刻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情緒,隻覺得心裏痛的厲害,再無力站起,單膝跪在了地上。
“師父,那個少年是我嗎?”聲音顫抖着問去,卻在心中已然知曉了答案。
“是你又不是你。”老人輕歎一聲,他考慮過用秘術阻止這場記憶的傳輸,但終究是沒有下手。
已經用過一次,這一次再用會壞了他的根基。
有一個蛇形晶核就夠了,那一個原本就是他的,不要,也無妨。
“先走吧,這裏,我需要清理一番。”老人沒有等墨水回答,直接一揮袖把他傳送走了。
随即看了看一片狼藉的山崖,身上緩緩亮起青藍色的光芒,面前的山崖也漸漸消失在了眼前。
他沒有處理,而是選擇了封印。在這妖氣與死氣環繞的地方,可想而知,老人究竟是打得什麽主意,天知道經過漫長的歲月又會衍生出什麽出來。
一抹笑容綻開在老人的臉上,随即他消失在原地。
過了很久,墨水才從失魂落魄中走了出來,他看了看熟悉的屋子,想來是師父把他送回來的。
外面的天已經大亮,他摸了摸有些酸痛的頭,艱難地爬起來。
“你醒了。”
腦海裏響起一人的聲音。
“嗯。”墨水點頭道。
“我倒是越來越看不透你了,你究竟是什麽人?”
昨晚的所有都被陌歌看在了眼裏,他越來越懷疑這個徒弟的身份,無論是修爲,識海,氣運都極爲不凡。
“不知道。”墨水也疑惑了,他頓了頓又說,“前世說不定是個厲害的人。”
“前世?不會的,自地府破碎之後,人就再也沒有前世了。”陌歌皺了皺眉,答道。
“那我就真不知道了。”真的,他真的一點也不想知道。
過了半響,他像是想起來什麽似的,抓起胸口的吊墜問道,“他,還會回來嗎?”
“那個怪物?”陌歌搖搖頭,“不會了,但是你的這個東西吸收了他的所有,若是能化成精靈的話或許是一次重生。”
見到還有希望,墨水的眼裏多了些色彩,“那要怎麽做?”
“不知道,我一個小小的法師是接觸不到這些東西的,我天宮的書閣頂層倒是記錄了一些,不過我并沒有權限查看。”陌歌苦笑道,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無能。
“那要怎樣才能進去?”墨水感覺到有了希望,他也不明白自己爲何會這麽失落,有些記憶像是被打開了又沒有被打開。
“天師吧。隻有天師才是一個宗門的核心,自然會接觸到所有。”
“好。”
自己可以在一天之内升到法師,同樣也可以在短時間内升到天師,還有那麽長那麽長的時間,他可以等。
“小水,你醒了嗎?”外面傳來師父的聲音。
墨水眸子暗了暗,卻又在一瞬調整好情緒,恢複了往日的活潑,“醒了!”
又跑過去開了門,見到有些滄桑的師父站在面前,他的心還是微微一痛。
師父,你到底瞞了我些什麽,還要瞞我多久?
他在等,等師父提起來所有,可是他隻是關心了幾句,帶了幾盒靈芝讓他送回去就走了。
關上門的刹那,墨水的眸子又暗了下來。
“我怕是早就被他發現了,可是他爲什麽不揭穿我,你的這個師父極不簡單。”陌歌的聲音傳來。
“我知道,我的師父,一定是個特别可怕的人,這也是爲什麽我不去詢問的緣故。”
過了一會兒,墨水又輕歎道,“我們師徒,以後估計會越走越遠了。”
陌歌沒有講話,他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他能做的,就隻有沉默與沉默。
來送行的是靈兒,她說師父有些累了就不來了,讓她來代送。
墨水眯了眯眼睛,也好,來了反而不知道說些什麽。
同時他也在思考,究竟是什麽讓他們師徒變得如此尬尴。
好像,有很多很多東西。
靈兒站在山的台階上一直目送他遠去,她敏銳的感覺得到,她的水哥哥,跟以前不一樣了。
多了幾分與往常相反的滄桑之氣。
可是這有什麽關系,隻要是她的水哥哥,她都喜歡。
山下的大巴早早地就停在了那裏,好像就是在等他一樣。見他來了,還鳴了幾聲喇叭。
他笑了笑,縱身一躍,上車了。
“大叔好像是在等我啊。”墨水挨着前面坐下。
“是啊,載你最後一次。”
墨水的手抖了一下。
“哈哈哈,别緊張,我要離開了,這裏已經不需要我了。”
墨水能夠感受得到他的輕松。
“爲什麽,是因爲”
“噓……”大叔做了噤聲的手勢,“如你所想。”
墨水了然,便不再說話,他沒有去問大叔的去向,每個人都有屬于他們的秘密,該說的總會告訴你的。
“真是懷念啊,這裏的風景我看了很多年,久到我自己都記不住時間裏,如今要走了,還是有點舍不得。”
墨水不知道是被哪一句觸發了心裏的感受,歎道,“世事無常,人們走走停停,每一站不過都是旅途的一角罷了。”
車猛地震動了一下,許久,大叔才冒出一句,“吓我一跳,我還以爲他回來了,隻可惜你不是他。”
那句話忽然間就冒出來了,墨水有一陣的恍惚,他是誰,爲何他又不是他?
“大叔”他輕喊了一聲,剛想問個透徹,卻發現自己早已站在了公交站台上,手裏還拿着老太太給他剝的香蕉。
而他的左邊是一大袋零食。
什麽鬼?
難道剛剛的是夢?
他把随身的包拿出來,卻發現裏面裝了幾棵靈芝而不是茶葉,那看來便不是夢了。
那這是爲何,他記得這香蕉是腐爛的骨頭啊,怎麽又到了他的手裏,卻是怎麽也想不通,但是索性也不敢再吃了,全都扔進了垃圾桶。
開玩笑,再變成一個腐爛的骨頭這不上天嗎!
即便是浪費糧食他也是堅決不會吃的!
他的目光又轉向了身後的蒼月山,依舊被陽光照得透亮,但是卻比往常少了一些東西,至于是什麽東西,墨水卻怎麽看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