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夜深了,圓月緩緩地升到半空中,透着極爲明亮的月光,若是隐約看去,還微微泛着紅色,不過并不顯眼。
“嘀嗒”,“嘀嗒”……
不知何處傳來的水滴聲,讓本就極爲安靜的街道多了一絲陰沉。
這條街道存在了不知道多少年,就連街邊的路燈都已經很久沒有人來修了。其實也不是沒有修過,隻是這裏的路燈每每被換新不出一夜便會壞掉,即便是沒有壞的,那一閃一閃的燈光也是極爲吓人的。
人們索性自己帶着手電筒,但凡是看不見的地方還能自己去看一眼,也好過被那忽然熄滅的燈吓的不知所措。
“嘀嗒”,“嘀嗒”……
那聲音忽然開始近了,街道的另一頭也響起了輕微的腳步聲,伴着“嘀嗒”聲有韻律的響着。
黑暗的一端漸漸露出了一個身影,伴着月光,依稀可以辨出是一個人形,隻不過他滿臉血污,血水與那張開嘴角所流出的唾液一起滴落在地面上,形成一個長長的線條,看上去極爲恐怖。
他的腳步輕緩富有節奏,但卻輕的可怕,若不是現在極爲安靜,恐怕是聽不到這樣的聲音。
他緩慢的移動着,一米的路程他竟生生走出了二十分鍾的時間,臉上詭異的笑容以及那血色的眼睛讓人心底生出顫意。
“汪汪”,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大狗幾聲不合時宜的叫聲打破了甯靜。看樣子,應該是從家裏偷跑出來透風的,那脖子上還系着一個鈴铛,隻不過不知何種原因,鈴铛竟是沒有任何聲音。
那身影頓了頓,仿佛收到什麽刺激一般停住了。
那碩大的眼眶中的眼球忽地轉向了那隻還在傻叫的大狗,他的嘴角又咧開了些,露出血盆大口,不斷滴下的唾液顯得極爲陰深。
“肉……”那已經不成人形的口中發出隐約能聽見的字。
那狗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一瞬間竟忘記了叫喚,隻是它的眼眸裏也同樣泛起了紅光。
“肉……肉,來……來……”他的口中像是在念什麽咒語一樣,蠱惑着什麽。
那狗眼裏的紅光更甚,竟開始邁開腿緩慢地移動過來。
“嘻嘻嘻……”那身影像是極爲興奮,身子也開始都動着,那“嘀嗒”聲也同樣加快了許多。
“快……來,快……來……”随着他的呼喚,那狗從剛開始的邁步漸漸變成了飛奔,一瞬間竄到他的懷裏,像是找到了它的親人一樣,舔着他滿臉血污的臉龐。
“嘻嘻嘻……”他動了動身子,那隐于黑暗的另一半身體顯露了出來,竟是一條長長的蛇尾,尾尖部分還有着類似響尾蛇的尾部,正在不斷的顫動,看得出來,他應該是極爲興奮的。
“狗狗……嘻嘻……”他輕輕撫摸着大狗,目光裏竟是愛憐,可是這愛憐裏好像還摻雜着什麽不一樣的東西,就好像是見到食物的興奮。
那大狗被他撫摸地極爲舒服,忍不住輕輕嗚咽了兩聲,可當他聽到嗚咽聲的時候,目光裏的愛憐全然消失不見了,多一絲兇狠。
隻那麽一瞬又恢複了正常,他把手輕輕放到大狗的脖頸處再次撫摸起來,那嘴裏的唾液下落的更快了,他像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咔”地一聲,周圍的地面上被濺滿了鮮血,似有什麽東西掉落在地上一樣,發出幾聲清脆的響動。
“咔哒咔哒”,咀嚼聲跟着響起,再看那身影正捧着什麽在咀嚼着,隐在黑暗裏,看不出身形。
不知過了多久,那“咔哒咔哒”聲終于停了下來,他終于轉過身,抹了把嘴角的血污,滿足地咧開了嘴巴,這一次,他是真的在笑,隻不過嘴巴占了半張臉,顯得格外陰深。
借着月光,隐約可以看出那黑暗下露出的一截尾巴,以及瞪着眼睛露出滿足神情的狗頭,隻不過狗頭的另一邊是長長的血迹,以及一個掉落的鈴铛……
他的速度似乎快了一些,不再是緩慢的移動了,拖着長長的尾巴繼續向街邊的另一頭遊走,仿佛在尋找着什麽。
月色更加濃郁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灑下的月光隐約泛着些紅色,深冷陰郁的紅色,照得這條街更加的詭異。
慢慢地,他終于遊到了街的另一頭,他看起來似乎是有些累了,身子不再直立,而是趴着微微喘着氣,不過他尾尖擺動的更加厲害了,顯然是興奮到了極點。
本該無風的夏夜,蓦地刮起了冷風,吹得本該禁止的雲層開始移動起來。
他的眸子閃了閃,爬向了街的盡頭,可還未等他隐入黑暗,卻像是觸碰了什麽一樣,怪叫一聲,退了出來。
藍色的光芒從黑暗處散發,一瞬間又消失了,他看了看被密密麻麻貼在牆邊的符紙不甘心地吼了許多聲,猶豫了許久,竟再一次沖了進去。
而這一次,他竟生生地闖了進去,大概是剛剛的進食給了他力量,盡管他被傷的滿身是血,可他的尾尖顫動地更快了。
“肉……肉……”他的口中又含含糊糊地冒出了這個字,對于即将闖破的防護極爲興奮……
忽然刮起的風似乎又大了一些,空中的雲遊走的更加快了,将本來更加濃郁的月光遮住了些。
本來就快要闖出去的他身子猛然一頓,像被洩了氣一樣被生生彈出了幾米遠,就好像忽然沒了力量一樣。
天空也在這麽一瞬忽然暗了下來,使得整個街道陷入黑暗。
就聽到他忽然發出幾聲長嘯,之後漸漸便沒了動靜,街道也再次恢複了死一般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遮住月亮的雲朵又被風吹走了,月亮重新露了出來,隻不過月光沒有剛剛濃郁了,剛剛稍縱即逝的紅光也消失不見了,讓人覺得一切都是錯覺……
在看那重新被照亮的街道,空空蕩蕩,剛剛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了,如果不是街道另一頭還流淌着血的狗頭,街道裏平和的氣息會讓人覺得會是做了一場夢。
可那,真的是一場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