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站後，楚鳴低着頭匆忙下了火車，生怕叫人認出來。

不過他的擔心顯然是多餘的，即便他大搖大擺走在街上，也沒人認得出來。這種事情，大家都是看個樂子而已，沒多少人放在心上。

在确定真的沒人注意到他之後，楚鳴松了一口氣，路邊攔了一輛出租。

“去紅月小區。”

司機看上去是個三十出頭的女人，妝容精緻。開了一陣，司機和楚鳴閑聊起來。

“剛考完試回來？”

光榮學院五年一屆的招生考試，曆來就是社會關注的重點，這一個月以來，大家的談資總繞不開光榮學院。

楚鳴如實回答：“是。”

前面路口需要左轉，司機緩緩停下等紅綠燈，語氣親切了些：“我女兒也去考了，沒考過，剛打電話跟我說在光榮學院周圍玩幾天再回來，我也不圖别的，就希望她考試的時候表現得好點，被哪個秩序官看中，帶去當個小學徒。”

她沒有問楚鳴有沒有通過，各省市通過初選，周圍幾個國家也有部分名額，總計三十萬人參加考試，最後隻錄取五百人，通過率本來就低，再加上資源傾斜向發達地區，他們這個小地方一屆也沒幾個能被錄取的，她剛好就能碰見一個？

反正她是不信的。

再瞧見後座上的楚鳴面無表情，司機更加笃定這個想法，緩了緩，甚至還開口安慰道：“沒考過也沒事，有資格去參加考試就已經很優秀了。”

“是。”楚鳴憋笑點了點頭。

到紅月小區後，楚鳴飛奔向最靠裏邊那棟樓。路上他已經想好了，進門先裝作一臉沮喪的樣子，假裝自己沒考過，最後再說出來，給爸媽一個大驚喜。

搭乘電梯到十九樓，楚鳴在自己家門口醞釀了足足半分鍾的情緒，才掏出鑰匙打開了門。

咻一聲，楚鳴打開門的瞬間，一個紅影沖了過來，一下子撞在了楚鳴胸口。

“啊，好痛！”

一個軟綿綿的女聲響起。

楚鳴滿頭黑線，剛才要不是他反應快，伸手接住了這個小丫頭片子，就這麽撞上來非把她撞傻不可。

“楚丫丫，我一天不在家你就不安分？”

手裏抱着這個紅衣紅褲，頭上還戴着一頂紅色圓帽的家夥，是楚鳴的親妹妹，今年八歲。

楚鳴對這個搗蛋鬼很是頭疼，這要是剛才她沒有開門，肯定得撞到門上去。或許是因爲十歲的年齡差距，他感覺自己和楚丫丫溝通起來尤爲困難。

“哥，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楚丫丫小臉紅撲撲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笑道：“嘿嘿，是不是一進考場就被淘汰了，趕了最早的高鐵回來的？”

楚鳴擡手就是一個腦嘣，楚丫丫吃痛又叫了聲，小手捂着腦門，用水汪汪的眼睛瞪着楚鳴。

楚鳴視而不見，将楚丫丫放下，問道：“爸媽呢？”

楚丫丫氣呼呼地抱着小手躲到了自己房間，砰一聲，門關上了。

“一起出去看電影了。”

楚鳴苦笑不已，如果拳頭有用，他一定會用。

彎腰将楚丫丫掉在地上的飛行器撿了起來，楚鳴臉有些抽搐：“SU-890版的，我跟爸媽說了好幾次都不給我買，這才出去考個試，就買給這個楚丫丫了。”

倒了杯水坐在沙發上，楚鳴翹着二郎腿，故意朝着楚丫丫的房間喊道：“再不出來，飛行器要沒收了啊。”

話音剛落，楚丫丫就出來了，腦袋上少了紅帽子，多了個紅色蝴蝶結，兩條馬尾辮有些散亂。

她氣呼呼走到楚鳴旁邊坐下，嘟囔道：“哪有你這麽當哥哥的，就知道欺負妹妹。”

楚鳴剛喝進去的水差點沒噴出來：“楚丫丫，咱憑良心說話，這麽多年來，到底是你欺負我還是我欺負你？”

楚丫丫小臉一紅，抱着胳膊老氣橫秋道：“算了，我不跟你一般見識，快去給我做飯，餓了。”

楚鳴最後還是很沒有骨氣地屈服了，灰溜溜跑去廚房煮了兩碗西紅柿雞蛋面，出來的時候，楚丫丫正抱着手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有趣的東西，咯咯笑個不停。

“吃面了。”

把面放到這位小祖宗跟前，楚鳴又盯上了她的飛行器，雖然是全紅色的，但性能擺在那裏，他可是眼饞很久了。

“丫丫，跟你商量個事情，能不能……”

“不能！”

楚丫丫吃着面，還沒等楚鳴說完，就一口回絕了。

喂喂喂，嘴裏還吃着我煮的面條，你這樣的态度真的好嗎？

楚鳴剛想開口，楚丫丫美滋滋喝了口湯，說道：“哥，不是我說你，都十八歲的人了，别動不動就跟妹妹借東西好嗎？人啊，要學會自力更生，尤其是男人。”

楚鳴：“……”

兄妹倆吃完後，楚鳴收了碗筷，又試探道：“丫丫啊，你這飛行器看着不錯呀。”

楚丫丫昂首挺胸，滿臉驕傲：“最新款的，羨慕吧，爸媽今天早上要去看電影，不想帶我去，這就是我一個人乖乖留在家裏的條件。”

這個場景似乎有些眼熟呀，楚鳴記得，十一年前的一個早晨，爸媽也要去看電影，不想帶他去，條件是一輛玩具車。再後來，家裏就多了楚丫丫。

楚鳴在心裏淚目：“别再多個弟弟妹妹了，光一個楚丫丫我已經很難伺候了。”

過了一會兒，楚丫丫又主動開口：“哥，想不想試試我的飛行器？”

楚鳴已經眼饞很久了，但作爲哥哥的尊嚴，不允許他立馬繳械投降，心裏雖然心癢癢的，他還是強裝作不在意道：“不想，不過你要是非讓我試試它的性能，也不是不可以。”

“可以讓你試試，不過你得教我，我還不太會操控。”

楚鳴得意洋洋：“既然你非要我教你，我也沒有辦法。”

這款SU-890的飛行器，是依靠重力感應前進、後退和變向的，身子稍稍前傾就能前進，後傾減速停止，左右傾斜可以控制方向，身子微微下曲就能向上飛行，半徑僅僅二十五厘米，就能負載兩百公斤的重量，還沒上市，廣告已經誇上天了，楚鳴再熟悉不過。

楚鳴領着楚丫丫下樓，稍微試了一下便熟悉了操作，不一會兒，楚丫丫在楚鳴的指點下也能晃晃悠悠控制住方向了，笑得格外燦爛。

傍晚時候，楚鳴拉着意猶未盡的楚丫丫上樓，電梯裏，楚丫丫問：“哥，你到底通沒通過考試呀？”

楚鳴一時惡趣橫生，佯裝悲痛道：“唉，就差一點點，這次大意了。”

楚丫丫心裏咯噔一下，她對楚鳴的實力很有信心，但再厲害也會有大意失荊州的時候，再加上楚鳴表演得很像，她已經信了八成。

“哥，沒關系的，沒考上光榮學院不一定代表不能成爲秩序官，你以後一定會成爲一名很優秀的秩序官，至少……至少是A級秩序官。”

楚鳴瞧見楚丫丫慌慌張張安慰自己，心裏一暖，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

“笨蛋，哥騙你的，你哥這麽厲害，區區一場小考試會考不過？”

“真的？”

“真的。”

“楚鳴，你這個大白癡！”

楚丫丫狠狠踩了楚鳴一腳，電梯剛好到了十九樓，楚丫丫氣呼呼沖出去，掏出鑰匙開了門，楚鳴陪笑着剛想進去，砰一聲被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