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敏更加緊張了,她不知道此時的警察在想什麽,也許他們會認爲自己是個精神病患者,也許他們會認爲自己隻是一個喜歡惡作劇的人,不管是哪種都不是于敏所希望的,她希望警察能夠信任自己,幫助自己解惑。
一時間這裏陷入了短暫的甯靜,似乎空氣此時都凝結了,不在流動。
許久後警察低下頭,開始詳細的記錄着筆錄。
“來吧,在這裏簽個字,然後按上你的手印。”警察将筆錄遞到于敏的眼前示意着。
于敏沒有猶豫,她簽上了自己的名字并按下了一個鮮紅的手指印。
“于女士,感謝你的配合,有可能我們今後還會麻煩到你,希望您能再次配合謝謝。”
于敏隻是點頭,然後起身離開,當她準備打開門的那一刻身後傳來那名警察的聲音。
“于女士,我建議您去醫院做個檢查,我沒有别的意思隻是建議。”
于敏内心抽搐了一下,她還是被認定爲了精神病了嗎?她沒有回頭,也沒有回答,而是打開門匆匆的離去了。
汽車再次行駛在平穩的公路上,于敏的内心仍然是颠簸的,但是與來時不同的是,汽車的速度卻快了很多。
直到到達自己家的小區,于敏才意識到她根本不記得自己到底有沒有看紅綠燈。
她是第四次如僵屍般直直的摔倒在松軟的床上,然而這次她沒有去看天花闆,她選擇了直接入睡。
她希望醒來時一切都是一場可笑的夢,夢醒了,什麽就都恢複平靜了。
然而她醒來時,一切還是如今的一切,并沒有改變什麽,唯一改變的是她不是第二天清晨醒來的。
她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肚子雖然有些打鼓,但是她沒心情吃東西,翻過身想繼續睡,可是無論她如何改變睡姿卻始終無法入睡。
她索性起身,拿起手機翻找了一番,最後撥出了一個電話号碼。
“喂,小敏,怎麽想起我來了?”對面傳來嘈雜的聲音,顯然是在熱鬧喧嚣的場合。
“萱萱,你在哪呢?你換一個安靜的地方,我聽不清太吵了。”
“好,你等等”過了一會兒電話中再次傳來聲音:“小敏,我剛剛在酒吧裏,怎麽了大冒險家,想我了!”
“萱萱,你能陪我喝點酒嗎?”
“什麽?我沒聽錯吧!你也要和我混啊。”萱萱打趣着。
“别廢話,到底陪不陪我?”
“必須啊!你過來吧咱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
半個小時後,路邊的一家燒烤攤在幽暗的燈光下冒着陣陣黑煙,飛蛾蚊蟲們仿佛找到了它們的歸宿,沒有因爲燈光的幽暗而嫌棄它,歡愉的圍繞着、飛舞着。它們同人類一樣喜歡光明,雖然喜歡的方式不同。
大街上擺着一張張簡易的折疊桌,此時圍滿了正在喝酒喧嚣的人們,他們大聲的攀談着自己的憂傷、快樂、憤怒、痛苦。還有一個人不同,她在訴說着不安與恐懼。
于敏望着萱萱,看着眼前這個大大咧咧總是充滿陽光和活力的女孩兒,于敏的心情似乎也好了不少。
“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萱萱眨着大眼睛看着于敏,随後她噗嗤一笑:“你可真夠有想象力的。”
于敏瞪了她一眼,然後幹掉了杯中的啤酒說:“就知道你不會信,如果海藍還活着她一定回信的。”
萱萱沉默了,她看出了于敏不像是在開玩笑:“如果這是真的,會不會就是海藍搞的鬼呢?”
于敏搖了搖頭:“你相信世界上有鬼?”
萱萱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顯然她是不信的。
“但是,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怎麽解釋呢?”于敏又将剛剛倒滿的酒一飲而盡。
“我雖然不能給你答案,但是我可以令你開心。”萱萱指着自己杯中的酒,然後同樣一飲而盡。
于敏笑了,這是久違的笑,也是發自内心的笑。
“好,我也不去想了,生活還要繼續,我不能總活在這件事的陰影裏,謝謝你萱萱。”
于敏舉起酒杯示意與萱萱碰杯。
一杯一杯的酒,澆散一杯一杯的愁,一句一句的酒話,吐出一次一次的心聲。這是酒的人生,訴說着人的一生,是酒後的重生,也是醒來後的陌生。
于敏哭了,酒醉哭的。男人喝酒愛吹牛,女人喝酒愛落淚。不論是吹牛還是落淚,都是一種宣洩自己情感和懦弱的一種體現,不是嗎?不要認爲懦弱是一種貶義,因爲我們每個人在自己内心的深處都暗藏着一種懦弱,不論你承認與否。
萱萱醉倒了,一個常年與酒打交道的先倒了,而從來不喝酒的于敏卻又開始忍受着孤獨和不安。
借着酒意她信步的走在深夜的大街,此時已經不再是燈紅酒綠一片喧嚣,留給自己的是深夜的甯靜和無盡的孤寂,她想到了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她掏出電話猶豫了很久最終選擇了放棄,如此的深夜如此的心情,會給家人帶來不安的。
然而,不安卻找到了她,因爲此時她的電話響了,又是一個陌生的号碼,陌生總會給人們帶來不安,尤其是如今狀态下的于敏。
“如今我已不再感到彷徨
我想超越這平凡的生活
我想要怒放的生命
就像飛翔在遼闊天空
就像穿行在無邊的曠野
擁有掙脫一切的力量”
“怒放的生命”不停的催促着于敏,像是非常焦急的等待着她接起電話。
“喂?”于敏終于還是接起了陌生的電話。
“是于敏吧,我是馮曉天,你還記得我嗎?”
“馮曉天?”于敏覺得這個名字好熟悉,她盡量的控制着翻湧的酒意,希望能夠想到什麽。
“咱們俱樂部裏的馮曉天啊!”
于敏突然想起他是誰了,這個名字太讓于敏震驚了,此刻她驚出了一身冷汗,酒意立即消失不見,仿佛都随着冷汗流出了體外。
“你……你說你是誰?”于敏想确認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馮曉天啊,我們見過很多次面了,不會忘了吧?”
于敏呆住了,“馮曉天”她怎麽會忘記這個名字,因爲這個馮曉天正是醫院中躺着的活死人!也正是對着自己說出“不要對話。”四個字的那個活死人。
活死人活了?成爲了死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