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人他雖然認識,但也隻是有過一面之緣罷了,不過他還是按照約定趕到了見面的地方。
地點正是尋龍博物館,就是在那裏,他得到了與潘多拉締結契約的棋盤,也是在那裏,他見到了一把又一把的詭異武器。
約見他的人的身份也呼之欲出,自然是虞顔姐妹帶他見過一次的楊尋龍。
打車到了尋龍博物館,不過出人意料的,楊尋龍這次并沒有在門前等候。
秦狩不由得自嘲一笑,看來還是自己份量不夠啊,上次和虞顔姐妹用來享受到的待遇完全是沾光了。
不過很快他就知道是自己多心了,因爲他在博物館的入口處看到了楊尋龍,此時,他正在和一個年輕人激烈地争吵着什麽。
“好了,别再說了,這博物館我是說什麽也要開到底的,什麽收購?還是賣給R國人,你要是再說,我就不認你這個兒子。”楊尋龍看到秦狩,給了他一個抱歉的眼神,顯然也想要終止和年輕人,也就是他兒子的争吵。
“不認我?你是真頑固,R國人又怎麽了?還在翻你那泛黃的老曆史?那都是過去的事了,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男子頓了一頓,繼續說道:“再說他們給的價錢是最高的,不趁早賣掉這入不敷出的博物館,你還要執迷不悟到什麽程度?”
楊尋龍也是憤怒極了,想不到這個兒子這麽不成器,和R國人一起謀取自己的博物館。
他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人知道些什麽?錢錢錢,R國人沒事買他這公墓邊上的博物館幹什麽,還不是觊觎那些被鎮壓的名刀利器,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風聲。
不過這些他是不打算和兒子說的,就讓他過着普通人的生活吧,不要再接觸這江湖的恩恩怨怨。
于是楊尋龍背過身去,冷冷地說道:“這是我的事情,這裏也是我的博物館,你小子有什麽資格管你老子的事情?”
“你的?你憑什麽說是你的,别以爲我不知道,這博物館的初始資金是媽媽和你一起籌集的,憑什麽說是你自己的,就因爲媽媽去世了?”
“你住口,不許你提她。”楊尋龍真的是出離憤怒了,這個孽子,竟然,竟然還敢提他的母親。
“憑什麽?我偏要提,是不是你做了什麽虧心事?”年輕男子咄咄逼人地問道。
“哼,我做虧心事?我楊尋龍做過最虧心的事就是生出你這個孽子。”楊尋龍的胸口劇烈起伏着,顯然氣的不輕。
秦狩卻也不好上前插話,這畢竟是人家的家務事,而自己隻是個外人。
“沒做虧心事?那我媽是怎麽死的,爲什麽每次提到她的死你都這麽激動?誰知道你是不是被你的小三小四害死……”
“啪”沒等年輕男子說完,楊尋龍上前給了他一個巴掌,直接把他抽倒在地上。
而年前男子的臉頰,肉眼可見的高高腫了起來,楊尋龍用的力度之大,可見一斑。
“你想知道你母親是怎麽死的?好,我就讓你知道。”楊尋龍面色陰沉,雖不像剛剛那麽暴躁,卻顯得更加壓抑,似乎,這是暴風雨來臨前的甯靜。
看着楊尋龍疾步離去,秦狩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尴尬無比。
“哼,我就看着。”年輕男子掃了一眼秦狩,哼了一聲,翹起二郎腿坐在一張椅子上。
“嘿,說你呢,”年輕男子輕蔑的看了一眼秦狩道:“給我倒杯咖啡去。”
秦狩一愣,掃視一圈,這才發現諾大的博物館,除了他們三個似乎沒有其它工作人員。
而這年輕男子顯然把他當成了是楊尋龍的手下員工,随意使喚起來。
看着他那副二世祖的樣子,秦狩也不做理會,雖然他叫楊尋龍楊伯伯,但那也是給虞氏姐妹一個面子,可不比他下氣。
“喂,你是聾子嗎?老爹這博物館是真的開不下去了,隻能找到一個聾子來打雜。”年輕男子自言自語道。
“楊一柱,你别給我放肆,這是我請來的客人。”
楊尋龍的吼聲從一旁傳來。
秦狩則是差點笑噴,這楊尋龍兒子的名字也太有年代感了吧。
楊一柱自然注意到了秦狩的表情,大怒不已。
不過楊尋龍就在旁邊,他也不敢把秦狩怎樣,隻得恨恨地瞪了他一眼。
“哼,我叫一柱,你還有個兒子叫一弦,可真是夠土的,誰知道他是你和哪個女人的野種……”
“你……”楊尋龍一個巴掌又要扇下來。
秦狩忙要阻止,就算是老子教訓兒子也不能這麽打呀,以楊尋龍的力度,看楊一柱那副被酒色掏空身體的樣子,多來幾下恐怕都能被打死。
“你打呀?”可是這次的楊一柱卻是怒視着楊尋龍,甚至連躲閃的姿勢都沒有。
秦狩看着激發矛盾的父子倆,這哪裏是父子啊,分明就是一對仇家。
“好,好,好。”
大聲連說三個“好”字,楊尋龍終究是收住了手勢,不過神态卻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我沒有你這個兒子,也從來不想有。”
楊尋龍的話卻實很傷人,即使是那口口聲聲不認父親的楊一柱也是愣了一愣。
雖然父親看他和哥哥的眼神總是很複雜,那是後悔夾雜着痛恨,不過這還是他第一次聽父親說這種話,不過随即他就釋然了。
果然嗎?自己絕對不會是他親生的,說不定隻是一個錯誤的産物了,即使是一向纨绔的他,也不禁感到悲從中來,淚流滿面。
“我沒有你這個父親。”
雖然悲傷,但他還是倔強地張口了,而說出這些話的瞬間,他竟然感到了一陣輕松。
“好,從今以後,我和你們兄弟倆再沒有一點關系,你也别來騷擾我了。”
“騷擾你?放心,不會了。”楊一柱卻是哈哈大笑起來,眼中有淚,卻是笑得如此寂寥。
不過是不想看你一直糊塗下去,敗光和母親一起攢的家産罷了,在你看來這就是騷擾?
“也好,從今天起,我也收回你們的姓氏,你們不再姓楊。”楊尋龍面容冷峻,揮手制止了要勸說的秦狩。
“好,哈哈,不過我要知道我母親的姓名,這麽多年,你連母親的一字都不提,是不是心理有鬼啊?姓楊的。”
楊一柱擦了擦臉上的淚。
“呼。”吐出了一口濁氣,楊尋龍靠窗遠望,眼神空曠而又遼遠,滿是寂寥。
良久,楊尋龍才吐出了一個名字。
“周華年,你們的母親叫周華年。”
随後他拿出了一張巨大的照片,被精心的裝裱起來,這也是他剛剛離開時拿的東西。
這一刻,楊尋龍的臉上卻是止不住的淚水。
華年,你還好嗎?
秦狩暗歎,果然嗎?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
這楊尋龍并非無情,反而是一個用情至深的人啊,可是既然如此,他又怎麽會對自己的兒子這個态度呢?
……
二十年前,甯府某處醫院。
一名年輕男子正在産房外焦急地等待着。
“孕婦胎位異常,手術有很大風險,是保大人還是保孩子?”
一名醫生走了出來,對沖上來的男子問道。
“保大人,一定要保大人。”男子不假思索地說道。
如果孩子沒了那是沒辦法的事情,都是爸爸的錯,沒有照顧好媽媽,才會讓她被壞人傷害。
男子在心裏默默祈禱着,忏悔着。
可是裏面的孕婦卻是聽到了男子的聲音。
“尋龍,尋龍,如果我出事,一定要保孩子,我可不想殺死寶寶啊,尋龍,答應我。”
男子一臉猶豫,他雖然也愛自己的孩子,但是對于未出世的孩子來說,還是妻子更重要。
“尋龍,如果你不保孩子,我就死給你看。”說着,那孕婦竟是掙紮着想要起身。
男子大驚,連忙答應道:“好的,老婆,你别激動,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你們都會沒事的。”
“答應我,保孩子。”孕婦的聲音斷斷續續,她實在是太虛弱了,是她不小心,糟了敵人的暗算,動了胎氣,導緻需要提前生産。
但無論如何,她都有要保住自己的寶寶,因爲那是她和老公的親骨肉啊。
寶寶,你會平安的,媽媽保證。
“哇哇。”兩聲嬰兒叫聲想起,竟然是生了一個雙胞胎。
可是男子卻看也沒看一眼,沖進了手術室,那裏,靜靜的躺着一個人,一個被白布蒙上的人。
“對不起,我們盡力了,節哀。”
醫生歎了一口氣,和其他人離開了這裏。
掀開白布,不顧她身上還存在着的鮮血,一點一點的撫摸着妻子的臉頰。
無言,淚水卻一滴一滴的滑落臉頰,滴在地上,摔成了兩半。
“尋龍,弟妹她......”手術室外又來了幾個男子,剛要開口就見到了那白布與屍體。
爲首的西裝男子上前想要拉開沉默的楊尋龍。
“老婆。”一聲呼喚,聲嘶力竭。
“尋龍,人死不能複生,節哀。”
西裝男子歎了口氣,他能理解年輕男子的痛苦,那種痛失摯愛的痛苦,因爲,他也經曆過,正因如此,他收回了到嘴邊的安慰話語,讓其他幾人守在門外。
“不要讓人打擾他。”
“是。”幾個黑衣人異口同聲地回答。
“該有人,要付出代價。”西裝男子滿臉殺意的走出了醫院。
良久,男子清醒了過來,原來他竟是哭着睡着了。
溫柔的爲妻子蓋上白布,仿佛她還活着一樣。
他眼神複雜的看着自己的兩個親骨肉。
“是你們,害死了她。”
……
講述完這個故事,楊尋龍已經回複了平靜,讓一旁的秦狩不得不佩服他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