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若岚瞳孔震縮,死死地盯着匍匐在地的景穎兒。
她心跳如擂鼓,嚅嗫着唇“要是沒有傅家你恐怕還在淪落街頭,你……”
“奴婢也說了,不會忘記你們的恩德。”景穎兒搶過她的話,嫣然一笑。
不,景穎兒絕不是念着傅家的好,傅若岚輕閉上了眼。
景穎兒爬起來,蹲在木欄邊,湊在她的耳邊“安心地去吧。”
奴婢很快就會将傅家人一同送來與你爲伴,讓你在黃泉路上不孤單。
傅若岚斂住呼吸,艱難地抓住她的袖角,“不得胡來!”
景穎兒抽回衣角,繡鞋狠狠碾在她受傷的手上,“你不如多關心關心自己!”
“诶,那誰趕緊走了啊,劉大人就快來了。”
獄卒甩着鑰匙串,前來趕人。
景穎兒換上一副溫柔的面孔,朝獄卒手中塞了碎銀,又羞澀一笑“多謝你了小哥。”
美人一笑,傾城傾國,獄卒七魂都被景穎兒勾去了三魂。
“沒事沒事,今後還有需求可以來找我。“獄卒咬了咬銀子,樂呵呵地把它收入囊中。
景穎兒淡淡瞥了眼要死不活的傅若岚,今後恐怕就不會再來看她了。
要是可以,她恨不得傅若岚立即從天星消失。
“好,今後我一定來找您。”景穎兒戴上面紗,在獄卒的領導下走了出去。
牢獄瞬間又變得甯靜,偶爾傳來幾聲隔壁嚴刑拷打的慘叫聲。
傅若岚緩慢将手擡到唇間,小心地吹着上面的灰塵。
旁邊的犯人看到她門口的飯菜頓時雙眼放光,伸長了胳膊想要夠住它。
窸窣的聲響擾了傅若岚的思緒,看到男人的動作,她心思一凜,連忙打翻了飯菜。
男人登時皺起眉頭,沖着她罵罵咧咧“真是惡毒的女人,自己不吃還不讓别人吃。”
傅若岚原本還充耳不聞,男人從罵她一直罵到她爹娘,她揪緊地下的枯草,沖着男人冷笑“我連太後都敢殺,更别說虐待一下你這個灰頭土臉的男人。太後出事,我會跟着陪葬,我不介意手上再多一條人命,畢竟沒人在乎你的死活。”
幽幽的聲音飄蕩在牢獄之中,混着凄厲的慘叫,聽起來陰森森的。
男人咽了口唾沫,他攥緊了拳頭,叫着“别以爲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
傅若岚看着他腳邊的鎖鏈,輕蔑地勾着唇“你能從裏面爬出來再來威脅我比較好。”
……
南華清立在黃昏中,斜陽拉長他的影子,孤零零有幾分寂寥之感。
景穎兒心口一動,摘下面紗輕輕走到他面前,“殿下。”
“怎麽樣?若岚妹妹如何了?”南華清欣喜轉身,滿眼期待地看着景穎兒。
燦爛的笑顔僵在臉上,景穎兒的目光從英俊的臉上挪到了地上黑黑的影子上。
她深深歎了一口氣,搖頭“二小姐她不太好。”
“怎麽了?是不是被欺負了?”南華清看起來是真的很緊張傅若岚,他方才把景穎兒送到就走不僅是因爲害怕傅若岚會不自在,也害怕自己看到她受傷而失控。
“進了刑部大牢,能好到哪裏去呢?他們并不因爲二小姐是女兒身就憐惜她,她渾身是傷……”景穎兒假意擦着眼淚,“殿下您一定要幫幫二小姐啊!”
“你别怕,我一定會把若岚完完整整地送回傅府。”
他堅定無比的諾言卻讓景穎兒的心涼透,南華清恐怕自己都不知道他有多緊張傅若岚。
景穎兒目光定定地看着他,心中苦澀無比,她有什麽資格生氣?
傅若岚再不濟也是傅家二小姐,她不過是街邊撿回來的下人,南華清這麽尊貴的身份,也不可能娶一個卑賤的下人。
半個時辰,她回了傅府,蕭姨娘沒好氣地睨着她,問“去哪了?”
景穎兒掀起唇角“奴婢去大牢看了看二小姐……啊!”
剛說完,傅若琳毫不猶豫甩了她一巴掌,惡狠狠地瞪着她,“白天看你打她打得那麽起勁,現在就跑去獻殷勤了?人家在乎你這點真心?”
景穎兒捂着發紅的臉蛋,把恨意咽下,抽噎着“奴婢不過是勸二小姐好好在裏面,不要拖累傅家,三、三小姐你可真是錯怪奴婢了。”
“若琳!”蕭姨娘嗔了下,把傅若琳拉到身邊,“你太魯莽了,遲早闖禍!”
她又看向景穎兒,“不要和若琳計較,下去好好用雞蛋敷一下臉。”
“奴婢不敢和三小姐置氣。”景穎兒福身,轉身離去。
轉身的瞬間,她眼中蒙上一層灰霧,恨意立即湧上眼眶。
屋内,蕭姨娘還在訓斥傅若琳,傅若琳抱着腦袋俏皮地吐着舌頭。
“若琳若是闖了禍,不是還有娘親幫我解決?”
“你遲早要嫁人,性子這麽橫,看看天星哪家少爺敢娶你爲妻?”
“不娶就不娶,若琳要在娘跟前侍奉一輩子!”傅若琳讨好地給她捏肩。
“胡鬧!”蕭姨娘怒嗔着,嘴角卻是揚得老高。
三日後,太醫院拼盡全力才把太後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
吳貴妃時時刻刻守在太後跟前,看到她睜開眼睛也暗自松了一口氣。
等到太後睡去,皇後才陰陽怪氣地開口“妹妹這次太草率了,居然輕信一個黃毛丫頭的話,要是太後有個三長兩短,妹妹和那丫頭有幾條命賠給太後?”
吳貴妃惱恨地掐住手心,她厭煩皇後這幅假惺惺的面容,卻又不得不受着,“姐姐說的是,妹妹謹遵教誨。”
“别,本宮可不敢教訓妹妹,若是在皇上那告上一狀,本宮又少不了苦頭吃。”
誰不知道傅若岚被抓後,皇帝再也沒去看過吳貴妃,皇後此時提起,諷刺得很。
吳貴妃臉上笑意挂不住,側頭咳嗽一聲“妹妹怕是染了風寒,恐染給太後,先行告退。”
皇後懶洋洋看她一眼,揮了揮手。
回到宮中,吳貴妃随手抓着一個瓷瓶就要扔,凝汐趕緊攔住她,勸“娘娘使不得啊!這可是皇上送給您的生辰禮物。”
她氣得拂袖,坐在主位上問“劉大人那邊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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