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若雲!”沈夢蓮聲嘶力竭大喊,撲到傅若雲身邊。
尖叫聲響徹雲霄,驚起一群栖息在樹上的鳥兒。
傅若雲緊閉着一雙眼,血液從額角汩汩流出。
沈夢蓮慌張地擦拭着她的小臉,蒼白的臉上布滿血痕,在月色的映照下妖冶又恐怖。
“爹!姐姐!”傅若岚提着衣裙,忙不疊地跑過來,利落地扯下自己身上的布。
沈夢蓮一把揮開她,滿眼警惕,“你滾開!不需要你假惺惺!”
傅若岚借機抓住她的手,湊到傅若雲微弱的鼻息下“如若母親想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我無話可說。如果還想看到姐姐睜眼,你最好不要攔着我。”
冰冷的聲音吓得沈夢蓮一顫,她抽泣着松開了手。
南煜辰也跟着走過來,吩咐“風間,把鍾太醫請到傅家。”
傅震南慌了心神,站在原地,眼裏全是恐懼。
南煜辰直起身子,走到中央“傅家大小姐與張少爺恐怕無緣,今日還請諸位賓客都散了吧。”
半柱香後,馬車落在傅家門口。
一行人匆匆忙忙狂奔進去,傅若岚站在門口沖南煜辰道謝。
“謝謝你幫傅家解圍。”
說罷,她轉身要走。
“這麽沒誠意?”南煜辰不滿地扣着她的手腕,傅若岚垂眸看了看,輕輕掙了下。
“那殿下想要若岚如何道謝?”
“三日後的花燈節,你與我一起。”
每過倆月,天星都有一次花燈節,天星不少少女都在那夜漫步在街上,若與哪家公子結成緣分,便去護城河畔放花燈。
前世,她與南華清相遇在鵲橋,二人攜手放了花燈,她那以爲那是永恒,沒想到南華清的感情也像那花燈轉瞬即逝。
那時的記憶再美好,也是後來無數次折磨她的痛苦。
傅若岚身子微僵,良久才回過神,“恐怕有些不妥。”
“那若是大哥邀請,你是不是就欣然赴約?”
話音剛落,南煜辰便懊惱不已,怎麽說出醋意那麽大的話來。
他不過是想讓傅若岚忘記南華清的一切,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傅若岚也變了臉色,小臉慘白慘白,“我與大皇子清清白白,并非殿下所說那般!天色也不早了,殿下還是請回吧。”
她敷衍地行了禮,提着衣裙頭也不回地離開。
遠處,陰鸷的眼眸目不轉睛地盯着前面的二人。
直到傅若岚的身影消失,南華清才意猶未盡地收回目光。
景穎兒捏着皺巴巴的衣裙,沖着他磕了個頭,“大皇子大恩大德,穎兒沒齒難忘。”
“趕緊回去,免得你家小姐該着急了。”
傅若岚才不會在乎她的死活,她現在不正和七皇子你侬我侬?
景穎兒溫婉地笑着“如若以後能有穎兒幫得上忙的地方,穎兒一定在所不辭!”
南華清壓根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擺擺手,“趕緊回去。”
傅府中,下人都圍在蝶苑,着急地墊着腳打探裏面的情形。
但他們更好奇的是,二小姐居然能踏入院子中,向來尊貴的夫人居然跪在地上。
蝶苑大門緊閉,景穎兒斂住呼吸,偷偷地跑回了自己的院子裏。
傅老夫人橫了下人一眼,他們吓得馬上逃竄,鎖心也上前趕走了看熱鬧的人。
“夢蓮!你怎麽這麽糊塗!你好歹是傅家主母,如此小肚雞腸,豈不是讓全城都看咱們笑話!”
傅老夫人頭疼地揉着眉心,傅若岚在一旁乖巧地爲她捏肩。
蕭姨娘得了消息也是馬不停蹄趕來,向老夫人搖扇子,獻殷勤。
沈夢蓮跪到雙腿發麻,兩眼發昏,隻見老夫人那張嘴一開一合,卻聽不清她到底講了什麽。
她隻求能進去看女兒一眼,可是傅震南吩咐所有人,都不放她進去。
天空泛起魚肚白,沈夢蓮也跪了一夜,才迷迷蒙蒙中看到鍾太醫出來。
“老夫人,大小姐靜養些許日子便能痊愈,到時候按着這個方子抓藥即可。”
鍾太醫恭敬地走出來,看到跪在地上的沈夢蓮甚是詫異。
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他沖沈夢蓮點頭,匆匆離去。
早朝後,傅震南負着手,一臉陰沉地走進院子中。
沈夢蓮霎時站起身,一雙腿有些發軟,她揉着腿,挪到傅震南身邊,“老爺,老爺你讓我進去看看若雲吧。”
一夜的罰跪,沈夢蓮的嗓子浸了風,顯得尤爲沙啞粗粝。
傅震南不但不心疼,反而是一片嫌惡,“誰讓你站起來了?雲兒沒醒之前,你都不得起來!”
“南兒,夢蓮好歹是傅家主母,你這樣,讓她以後臉往哪擱?”
“她還要臉嗎?”傅震南不假思索反問,怒笑,“要是她要臉就不會找一個奇醜無比的女子替雲兒出嫁,雲兒從前在世人眼中有多麽溫婉賢淑,如今卻在他們心目中成了心思歹毒之人。”
昨天傅若雲惱羞成怒地撞牆自殺,今日被傳得繪聲繪色,每個人皆用嘲弄的目光看他。
尤其是傅家的死對頭林家,嘴角都要咧到耳根。
“昨的事兒一傳出去,如今誰還敢要雲兒?不是每個人都像岚兒那麽幸運,能尋得個不計前嫌的郎君。”
聽罷,傅若岚羞怯垂頭,想起南煜辰最後那番話語,她又蹙了蹙眉。
沈夢蓮垂眸,掩飾着自己的不甘。
但若不是傅若岚,傅若雲不可能從鬼門關中拉回來。
她對傅若岚的心思真是複雜到極點。
——
“娘娘,陛下今日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凝汐慌慌張張跑進來,湊在吳貴妃耳邊嘀咕。
吳貴妃挑眉,“那趕緊讓廚子做幾疊珍珠糍粑。”
午膳時,皇帝神情郁郁。
吳貴妃貼心地把珍珠糍粑加入皇帝的碗碟中,問“誰惹得陛下這麽生氣?”
“還不是那傅家!”
放眼望去,讓皇帝放在眼中的傅家,也就隻有傅震南一家,吳貴妃輕聲問“昨日不是傅家和張家結爲親家的日子,陛下應該開心才是。”
皇帝憤憤不平“可那傅若雲實在不知好歹,甯死不嫁,直接一頭栽在張家的木柱子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