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奏折從桌子上散落,皇帝拿着硯台狠狠地摔在下面的台階上:“他林雲沈算是什麽東西?啊,一個小小的兵部尚書,還不是朕給的,居然跑到朕的家裏來指手畫腳的,他林雲沈算個屁啊。”
皇帝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要不是有當年的事,有當年的交情,這個林雲沈朕早都殺了他了,不就是給朕擋了一刀,落下了殘疾嗎?當真這些年他幹的事朕不知道?要是别人要早都死上百次、千次、萬次了。”
大太監不敢吱聲,皇帝這樣發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林雲沈一直都仗着自己功臣的身份桀骜不馴,私下結黨營私也不是一兩天了,隻是皇帝一直都忍着呢。
估計這次林雲沈,危矣。
皇帝罵了兩句之後,便癱坐在龍椅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氣:“給朕查是誰把太子病重的事情傳出去的,找到直接殺了。”
“是。”
傅若岚看着太子的臉,一層層詭異的紋絡,順着血管浮現在皮膚上。
“快來人!”
太醫們快速從外面跑了進來,這時候也沒有時間嘲諷,說着毫無意義,且沒有營養的話了。
“這是斑疽?”
傅若岚眼睛一亮,看向那個年歲較大的太醫:“你認識這是什麽病?”
老太醫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這個病我隻在一本古籍裏看過,說是血液的問題,病竈并非固定,而且順着血脈流動,總也不能清除幹淨,如同附骨之疽般,主要是得病會形成一大片的紫斑,當紫斑布滿侵入了心髒,這人就必死無疑了。”
傅若岚皺了皺眉,快速說道:“可有什麽救治的辦法?”
老太醫搖了搖頭:“并沒有,哪本書上沒有記載救治的辦法,隻是說得病者,無一人生。”
傅若岚緩緩地吸了一口氣,她再次轉頭看向太子:“老太醫麻煩你再找一找古籍,如果還有其他醫書留有記載那是最好的,便一并帶過來,麻煩了。”
老太醫看了傅若岚一眼:“不知道若大夫可有什麽良方?”
傅若岚搖了搖頭:“并沒有,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先緩解病情,必須得把太子這一口氣吊住,剩下的就是和閻王奪命了。”
老太醫點了點頭,随即招呼着衆位太醫離開,快步向着太醫院走去。
其中一個太醫嘴角一咧,輕笑着說道:“哼哼哼,她傅若岚不是厲害嗎?一個女人還稱什麽神醫,這次不是也束手無策?”
老太醫聽聞豁然轉過頭去,他冷冷的看着那人,又扭頭在衆人身上掃過:“諸位同僚,這次太子重病,錯也不是若大夫一個人,我們才是太醫院,是我們的無能才讓一個女子如此耀眼,假如太子不幸薨殁,我們太醫院也臉上無光,甚至被殺也不無可能。”
老太醫甩了甩袖管,繼續說道:“所以,煩請各位同僚盡量找到古籍,或者其他有用的東西,哪怕是蛛絲馬迹也好,老朽拜謝諸位了。”
“馮大人說笑了,我等自當盡力。”
“是啊大人,快走吧,我好像隐約記起來在哪裏看到過一本書上,好像有斑疽的記載。”
說完一群人快步走進了太醫院,隻剩下一個人臉色陰晴不定,冷笑了一聲還是走進去。
傅若岚已經開好了方子,各種藥材都是保命、續命的,也幸好這病自從太子睡去之後,變得沒有一開始快速了。
再加上傅若岚開好的方子,她隻希望能夠延長太子發病的時間,争取到自己想出辦法。
不過……
我真的能想出辦法嗎?
傅若岚低垂着眸子,臉上露出了疲憊的神色。
傅若岚回到自己的房間裏,她翻了翻自己随身攜帶的幾本醫書,上面沒有任何關于斑疽的記載,就好像這病從不曾存在一樣。
傅若岚痛苦的拽着自己的頭發,她已經忘了,忘了自己到底有多久,沒有遇到過這樣毫無頭緒,毫無辦法的疾病了。
傅若岚知道,知道自己在害怕,在顫抖。
她怕太子死在自己的手上。
傅若岚深吸了一口氣,忽然想起來溫明煦的身影:“如果這時候他要是在的話,那就好了。”
傅若岚想到這,看着面前的宣紙,手中的毛筆,終于忍不住寫了起來。
信中的内容無外乎是傅若岚對自己醫術的質疑,還有各種擔憂,知道結尾的時候,才委婉的寫出對溫明煦的想念。
“……老娘被人欺負了,你就說你回不回來幫我?如果你現在不回來,那就再也别回來了。”
傅若岚放下手裏的筆,也沒有再看就直接塞進了信筒裏,然後挂在了信鴿的身上。
“麻煩你找到溫明煦了,如果可以的話代我向他問個好。”
雪白的鴿子咕咕咕的叫了一聲,然後飛向天空。
傅若岚看着飛翔的鴿子,看着蔚藍的天空,本來臉上挂着的慌張,在一點點消失,随即露出的是堅定。
傅若岚輕笑着搖了搖頭,想着自己還真是可笑,居然會動搖信念。
這時候夢華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的手裏拿着食盒,看着傅若岚的身影笑着放在桌子上:“還是先吃點東西吧。”
傅若岚點了點頭,從裏面拿出來一塊棗糕塞進嘴裏,還一邊嘟囔着說道:“你說這個病到底是怎麽回事,是瘟疫的再變化,還是又感染了其他的病。”
夢華沒有說話,就靜靜地坐在一旁。
因爲她知道傅若岚隻是在自言自語,就是爲了思考。
傅若岚又拿起一塊棗糕:“斑疽,斑疽,斑疽,這個病我以前從未聽說過,雖然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博覽群書,但是這個病真是一點印象都沒有。”
“血液嗎?血液,是某種寄生蟲嗎?又或者是什麽?”
傅若岚看着手裏深紅色的棗糕,她皺着的眉越來越緊,最後将一整塊全部塞進了嘴裏,然後從房間裏跑了出去。
傅若岚一邊奔跑着,一邊想着:“或許太子得的不一定是病,如果是毒呢?”
傅若岚大口喘着粗氣,也來不及休息,急忙抓起太子的手腕,那修長的手指已經變成了紫色,看起來猙獰可怖。
傅若岚抽出一根銀針,沖着太子的指尖刺下。
鮮血流出來,有些發黑,有些發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