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岚妹妹,你真是被七弟騙得好慘啊。”
南華清眼中溢出憐憫,那眼神分外紮眼,傅若岚十指都揪得泛白。
她強迫自己勾起笑容,強打鎮定,南煜辰和南華清不是一類人,别被他騙了。
“你是不知,就你在獄中這幾日,皇上給七弟指了婚,夏家千金十日後便會是七王妃!”
淡淡的一句話像是一記悶雷炸響在傅若岚腳邊,把她的笑容炸得一幹二淨。
夏靜娴?怎麽會是夏靜娴?那時南煜辰連正眼都沒瞧她,南華清一定是在騙她!
“您真會說笑,你以爲我還會信你的鬼話嗎?”
前世信了南華清的鬼話,賠了傅家;這次若是再信,恐怕要錯失良緣。
“如今天星城内誰人不知大才女即将爲七王妃?個個都看好得很呢!”
“我不信!你别說了!”傅若岚推了南華清一把。
她吃痛地捂着手,忙往南煜辰的府中跑去。
可她從未去過他府中,她像是隻無頭蒼蠅一般在街上打轉。
“沒想到夏小姐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了,真是郎才女貌。”
“他們倆青梅竹馬,終會修成正果。”
“之前還傳出傅家千金?那庶出的二小姐哪裏配得上七皇子?”
人們的讨論聲不斷鑽入傅若岚耳中,她捂了捂耳朵,随便拉着一個賣菜的大嬸問:“大娘,你知道七皇子府在哪嗎?”
賣菜大嬸看她頭發淩亂,面容慘白吓了一跳,半晌才給她指了路。
傅若岚離開後,又有人湊上來,問:“你們看,那是不是傅家二小姐?”
“我看像,你看她莽撞的樣子,完全和殿下格格不入。”
半個時辰後,傅若岚終于是趕到南煜辰府中。
胡亂擦了額上的汗,她緩緩地敲響了大門。
等待的每分每秒都相當煎熬,大門剛露出一條縫兒,傅若岚忙道:“讓我見見殿下。”
她手肘抵開大門,左腳剛跨過門檻,侍衛的長刀就杵到她面前。
“站住,皇子私宅不得随意闖入。”侍衛冷冰冰道。
傅若岚撥了下發絲,“我不是外人,是傅家二小姐,傅若岚。”
“傅二小姐?”侍衛思忖了半分,才道,“來人啊,把她扔出去!”
話落,兩名侍衛架起傅若岚毫不憐香惜玉地把她扔到了地上。
手不慎戳到地面,碎石滑破她愈合的傷口,十指又開始泛疼。
“放肆!你們竟敢如此對我?”
“這是殿下的命令,若是傅家人來王府也是一視同仁。”
“爲什麽?”傅若岚不解,爲何他突然這麽絕情地對待她?
“殿下即将大婚,不想因爲不相幹的人擾了夏小姐的思緒。”
怎麽可能……南煜辰分明傾心于她,怎會這麽突然迎娶夏靜娴,這其中有蹊跷。
傅若岚心中抱着僥幸,拿出荷包将剩餘的銀兩都塞給他,讨好地笑着:“麻煩小哥通融通融,讓我去見見殿下,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侍衛瞧了眼手中的碎銀,一把扔在地上,這和夏靜娴賞的東西比起來實在太寒酸了。
“殿下和夏小姐青梅竹馬,情投意合,如今夏小姐回京,皇上賜婚成就一段佳話,何來誤會?屬下還是勸您别白費心思了,趕緊回去吧。”
情投意合,一段佳話,那她傅若岚是什麽,一個笑話嗎?!
侍衛上前一步,湊到傅若岚面前,“你與殿下認識多久,殿下與夏小姐自幼相識,你有把握讓殿下選擇你嗎?你的母家能爲殿下帶來什麽呢?”
傅震南雖是将軍,卻也是一介莽夫,在朝堂上說不得幾句話。
夏大人不一樣,舌戰群儒,若是南煜辰在朝堂上有難,他還能幫着說上幾句。
傅若岚閉上雙眼,攪緊了手指,“我不信,你讓殿下親自來與我說。”
侍衛的話她信七分,還有三分疑惑,她得親自找南煜辰解惑。
侍衛翻了個白眼,“你怎麽那麽倔呢?你以爲殿下與你有幾分真心,不過是逢場作戲!你以爲皇上爲你們指婚那麽久爲何遲遲不肯成婚?就是爲了等夏小姐回來!”
傅若岚瞳孔震縮,雙眼盈滿了錯愕。
逢場作戲,等夏靜娴回來,傅若岚的心口好像被人鑿出窟窿,汩汩流着血。
前世,南華清與她不也是逢場作戲?做那麽多,隻爲名正言順把景穎兒扶上後位。
如今,南煜辰待她也是如此嗎?
眼眶突然泛起潮,傅若岚不願讓侍衛看笑話,連忙捂住眼眶。
她哽咽着:“七皇子在哪?我要找他問個究竟。”
她鐵了心,要進府中和南煜辰對峙。
侍衛再一次攔住了她,“夏小姐獨愛荷,碰巧近日天澤湖的荷花盛開甚是壯觀,殿下與她伴舟遊湖去了。”
傅若岚呼吸一窒,隻感覺心中那個破了的窟窿更大了些。
她強裝鎮定,“多謝。”
話落,她毫不猶豫地轉身離開。
她原本想去天澤湖,隻是太過遙遠,以她的腳程走到那兒他們恐怕早就厲害。
索性她走到夏府,獨自徘徊在大門口,靜待着夏靜娴回來。
人來人往的大街對着她指指點點,她狼狽徘徊在富麗堂皇的夏府門口的确會引人注目。
她咬緊了唇,厚着臉皮無視衆人的目光。
良久良久,直到太陽快要落山,她等到昏昏欲睡才聽到哒哒的馬蹄聲。
傅若岚拍拍臉蛋,目不轉睛地盯着向自己駛來的馬車。
她垂眸看了眼皺巴巴的衣裙,心中突然一緊,忙躲到了角落。
馬車驟停,她屏住呼吸,希冀着下來的不要是南煜辰。
隻是修長的手撩開車簾,南煜辰英俊的面龐立即沐浴在黃昏中。
他伸手拉下了夏靜娴,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
那是傅若岚從未見過的笑容,她還清楚窺到小臉發紅的夏靜娴。
二人站在斜陽中美好如畫卷,而她就像個局外人,擠不進去分毫。
夏靜娴甜甜道謝後,才戀戀不舍地往回走。
她三步一回頭,顯然是相當舍不得和南煜辰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