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馬路上車來車往，兩旁高樓林立，到處是行人。
方詩遠慢慢朝回走，步子很慢，很累，最後在花壇旁坐下了。
他搓了搓臉，捂着臉，就這麽坐着。
過了會兒，有人朝這邊走來，在他面前停下，腳邊投下影子。
“又見面了。”郝鋒一臉笑容。
方詩遠點點頭，看向大樓方向。警車和救護車都有，但很明顯的，警察隻是警戒了外圍，而真正往大樓裏走的，是另一幫人。
“認識？”郝鋒順着他的目光看去。
方詩遠問道：“有事麽？”
“三次命案你都出現在現場，很巧啊。”
郝鋒也在一旁坐了，從口袋裏拿了煙出來，一敲，朝這邊示意了下。
方詩遠搖頭拒絕。
郝鋒自己點了一根，吸了口，“不打算說說麽？”
“如果我說真的是巧合，你信麽？”方詩遠說道。
郝鋒沒立即回應，而是道：“兇手很确定是秦朗，他冒充秦天明作案，卻沒有任何遮掩。”
他看向方詩遠，目光冷淡，“你知道麽，他在攝像頭裏的姿态很嚣張，一點也不在乎自己殺了人。”
方詩遠回視，“這就是他，既然殺了人，事情已經做了，還有什麽在乎的？”
“你這是在認同了？”
“沒有，我隻是覺得你跟我說這些毫無意義。”方詩遠淡淡道。
“之前你們通過話。”郝鋒沒有在意他的語氣。
“是，他對我說謝謝。”
“謝什麽？”
“謝我出錢給他爸媽墊付了一半的醫療費用。”
“你們關系很好？”
“同學。”
“就因爲這個，你就能拿出五十多萬？”郝鋒吸了口煙。
“看來你做過不少功課。”
“因爲你值得懷疑。”
“你這屬于違法。”
“因爲你值得懷疑。”郝鋒重複道。
方詩遠看着眼前匆忙的街景，沒說話。
“錢哪來的？”郝鋒問道。
“家裏的。”
“拿着家裏的錢去做善事。”郝鋒笑了下，他當然知道對方的家庭狀況，别說是五十萬，就算是五千萬都不是什麽難事。
但他故意要問。
“據我所知，你父親生前雖然是警務人員，可似乎并沒有留下什麽積蓄。”
方詩遠轉頭看過去，面無表情。
“生氣了？”郝鋒笑了笑，“别生氣嘛，聊天而已。”
方詩遠微微颔首，語氣平淡至極，“錢是我媽留下的，你要是查過的話，應該知道。”
郝鋒本來還一臉随意，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但在這一刻，卻沒來由地感受到一陣冷意，他下意識避開了對方的眸子，如同畏懼般的不敢去看。
哪怕在下一秒心裏生出些羞惱，身體的反應仍是讓他借着撣煙灰而錯開着目光。
對方的生母簡素蘭，是國内某知名家族企業的千金，雖然其人早已病逝，且方敬廉後來續弦，但她娘家人每年都會往眼前這人的賬戶裏彙一筆不菲的生活費。更别說還有梁芸這位雲城大公司的執行總裁。
郝鋒之前查過，哪怕這算是違反了規定。
“這裏離雲蔚街很遠，你怎麽會到這來？”
“找秦朗。”
“你知道他會來這？”
“不知道。”
郝鋒皺眉，“你這話說的可不誠實。”
方詩遠無聲一笑，“巧合罷了，你不信我也沒辦法。”
郝鋒把煙掐了。
“那邊有垃圾桶。”方詩遠說了句。
郝鋒臉色微沉，把丢在腳下的煙頭撿了起來。
就在他還打算問些什麽的時候，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郝鋒拿出來看了眼，然後看了眼方詩遠，點點頭，走開了。
……
“死者都是一擊斃命，沒有任何掙紮過的痕迹，說明他出手很快。”
“異能量的反應很微弱，推測秦朗的能力偏向體質。”
“他對能力的把控很精準，通過監控發現，他在殺人後沒有不适反應。”
“他應該不是第一次殺人。”
“也可能是心理極爲強大。”
樓上，原本安平金融的辦公層已經被特别調查科的人占據，十多個人手持各類精密儀器或探測或尋找着什麽。
而門口，則站着一個膚色黝黑，身穿牛仔夾克的二十六七歲的年輕男人。
他叼着煙，煙霧在眼前淡淡散去。
他是雲城特别調查科的一組組長，周駿。
“周組，您看看這個。”有人從一旁過來，遞過平闆電腦。
周駿沒接，隻是瞥了眼。
那是十多分鍾前大樓下的監控畫面，一輛金杯面包車駛過門口，在大門正對的停車區停了。而畫面裏，駕駛員的臉清晰地出現過。
再之後，是步伐輕快的秦朗上車，面包車開走。
“陸雲台。”周駿眼神微沉。
在此之前，他們一組的人已經跟這人有過幾番交手，對方重傷逃遁，他們暫時失去了對對方的追擊。
但沒想到，現在這人又出現在了他們的眼裏。
而且，還是跟這次的事件産生了聯系。
“那個人是誰？”
周駿指着監控錄像裏的一個年輕人問道。
那個人先是朝面包車這邊跑過來，然後彼此有過短暫停頓，最後竟然直接在追車。隻不過畫面有些遠了，看不太清楚這人的長相。
“我去查。”手下連忙走開。
手機響了，周駿看了眼号碼，然後接通。
“阿駿。”電話裏的聲音帶着親近。
“秦先生。”周駿不卑不亢，道：“我現在在出案子，不過已經發現了那個人的線索。”
“這挺好，不過我不是跟你說這個的。”電話裏的聲音傳過來，有些壓低，“栾世棋死了，武盟的人要來雲城。”
“死了？怎麽死的？”周駿瞳孔一縮，接着道：“這件事我并不知情。”
“這件事是你們二組的人去查的，我也是剛知道，我是想告訴你，武盟這次來的人身份特殊，你要小心應對。”
“我會的，多謝。”
電話挂斷後，周駿臉色有些陰晴不定。
這些年他跟栾世棋有不少利益牽扯，而其中不乏有違反組織規定，同樣也是被武盟禁絕的。
武盟來人必定會跟特别調查科接洽，共同查清此事，一旦對栾世棋查深了，這些事肯定兜不住，自己必然落不得好。
他握了握手機，看了眼現場，走到牆邊，撥通了一個号碼。
當務之急，還是問清楚栾世棋的死因和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