牽着那小男孩,蘇皓與蘇青有說有笑地回到了營地。
“那蘇皓,你帶着這孩子去找延将軍,我去與師兄師姐他們彙合。”蘇青不想摻和這小男孩的事,所以,在營地門口,與蘇皓分别。
“行,那待會兒我過去找你。”蘇皓點頭應道。
蘇青循着通天劍派故意留下的氣息,一路直到通天劍派所在營帳。
“各位師兄師姐,我回來了。”蘇青對着營帳打了聲招呼。
“小師弟你既然回來了,就來我帳中一叙,有些事我想找你談談。”玄成子的聲音透過帳布傳了出來。
“好。”蘇青掀起帳簾,走進營帳,看到玄成子正在一蒲團上打坐。
玄成子的前方放了一張雕花案幾,案幾正中擺放着一隻香爐,香爐裏一支線香正燃燒着,無煙缭繞,卻有幽香盈帳,安心、甯神。
玄成子對面同樣有一蒲團,蘇青徑直走向蒲團,盤膝而坐。然後望着玄成子,想要聽聽看他到底要說些什麽。
“小師弟,剛才所見那人,是你的本族兄弟吧?”玄成子組織了下語言,開口說道。
“對,大師兄,我當初還以爲他已經遇難了。沒想到他不僅活得好好的,連法力都遠超于我了。”蘇青發自内心的喜悅,令玄成子有些遲疑。
玄成子想了想,還是選擇繼續問道:“他修習的是魔道功法,你知不知道?”
“剛剛才聽他提過,說那部功法殺性有些重。怎麽了,有什麽問題嗎?”蘇青有些疑惑地看着玄成子,内心之中覺得隐隐有些不妙。
“魔道之人,兇殘無比。道魔之間不兩立,如今雖然魔道式微,但是道門從未放下過心中的警惕。今日看在你的面上,我們沒有爲難他,但你最好不要和他走得太近。”玄成子狠了狠心,語氣有些嚴厲地規勸道。
“蘇皓他又不是魔道中人,不過是一門功法而已,難道修習了這道功法的人就一定會十惡不赦嗎?”蘇青有些不解,心中有些憤怒。
“會!魔門功法最是影響心性,不管之前有多善良,隻要修習魔功,就一定會在潛移默化間變得心狠手辣。自有記載以來,不乏那些人人稱頌的大善人,修習魔道功法後,變成屠城滅國的冷血魔頭。”玄成子再次加重語氣。
“可蘇皓他不一樣,你也看到了,他甯願自己受傷,也沒有丢下過兩個無辜小孩,甚至其中一個還是冰冷屍體,他也沒在妖獸追殺下放棄。”蘇青卻替蘇皓感覺冤屈,難道就因爲修習了一部功法,就不是好人了麽?
“那是他功力還淺,也并未泯滅良知。剛剛劉副将帶我們前來時,我問過,他十年之前就屠戮了一個營的性命。他說他要報仇,但那三百多人被他所殺,他又與屠殺他家的仇人有何不同!這樣還不算魔頭,那什麽才算,你給我說說!”玄成子大聲質問。
“那是他初次接觸魔功,現在他能夠控制了!我始終認爲,沒有邪惡的功法,隻有邪惡的人。他能夠控制住自己,能夠駕馭得了功法,那麽縱使是魔功又如何,不過是求道的工具而已。長生這條路,求道這條路,魔與道殊途同歸。”蘇青有些強辯。
“總之,你好自爲之,也讓他小心些,這裏有一本《正心經》,你送與他吧,希望能對他有所幫助,不會徹底堕入魔道。”玄成子搖了搖頭,也沒了談下去的興緻,掏出一本書,讓蘇青帶給蘇皓。
“對不起,大師兄!剛剛有些激動,可你也知道,蘇皓是我僅剩的幾個族人了。”蘇青有些歉然地對玄成子說道。
“沒事兒,你出去吧!”玄成子揮了下衣袖,再次閉上眼調息。
“那我先告退了。”蘇青欲言又止,但終究沒再繼續說下去,而是選擇了告退。
“小師弟,沒事吧。”營帳外,玄正子看着臉色不怎麽好的蘇青,關切地問道。
“沒什麽,二師兄怎麽沒去陸師姐那兒?”蘇青勉強笑了下,岔開話題。
“呃,那都是過去的事兒了,現在看開了,也就那麽回事兒。”果然,隻要在玄正子面前提玄蓮元君,他就沒啥心思再談其他了。此時玄正子勉強笑了笑,沒了和蘇青談論的興緻。
“二師兄,如果沒什麽事,我先去忙了。”
“好,你去吧。”玄正子點了下頭。
将軍營帳外不遠處,蘇青正待在那裏,看到蘇皓從裏面走出來,他迅速走過去,打了聲招呼,“蘇皓,這邊兒!”
“你怎麽過來了,不是說好我待會兒去找你嗎?”蘇皓笑着看向走來的蘇青。
“沒什麽,反正待會兒都要去參加延将軍組織的聚會,索性我就過來同你一塊兒了。”蘇青扯了下嘴角,露出一難看的笑容。
“哦。本來還準備拜訪拜訪你那些師兄弟呢。這樣也好,咱們聊聊各自的際遇吧。反正當年在蘇家集,我可沒想到你十來年就能到元嬰,更想不到我自己會成化神。”蘇皓雙眉微蹙,然後松展,大概猜到因爲自己的原因,蘇青在那邊受了委屈。
兩人默契地沒談通天劍派那些人,而是各自講述自己的遭遇。
期間,蘇青将得自赑屃的《煉魂真解》和剛剛玄成子交給他的《正心經》都送予了蘇皓。蘇皓也不藏私,将自身所學的殺生求道決一字不漏地念給蘇青聽。不過,蘇青對于這類損人利己的功法并不喜歡,但他沒有打斷蘇皓的分享,反而在認真聆聽。
時光就在這不經意間悄然流淌,夕陽西沉,碧空染滿金霞,酉時已至。
延有庭派了士卒前來,帶着他倆與通天劍派的人還有從四面八方趕來的援軍一起,圍在校場中間。
除了巡邏的人員和一些輪值的士卒,其他将士也按營聚在一起,圍坐在篝火邊上,開始熱鬧起來。
延有庭那邊,聚集的基本就是朝廷将領。此時,面對如此艱險的局面,延有庭竟然安排一場全軍宴會,令一些宿将擔憂不已。
“鎮西将軍,妖族在旁邊虎視眈眈,這種宴會怕是有些不合時宜吧?”其中一員老将終究沒忍住,放下手中酒碗,看着正向人敬酒的延有庭問道。
“李老将軍放心,本将心中有數。說實話,我還擔心它們不來呢!”延有庭顯然對這些有過安排,畢竟是征戰沙場的将軍,身系數萬将士性命,不會這麽沒腦子,敢不做任何防範,就在強敵環伺的局面下,大開盛會。
“既然将軍已有安排,那末将就不多言,還望将軍恩準,讓末将帶領自己的隊伍參與巡視。”那老将聞言,站起身來,對延有庭請命。
延有庭仔細打量了下老将,這李老将軍一頭白發,筆直而立,精神矍铄,目光淩厲,炯炯有神。
“好,那就拜托李老将軍了!”延有庭端起一碗酒,雙手捧碗,對着老将軍敬了下,一口飲盡。
“将軍這碗酒,末将記住了,還有任務在身,改日定當自罰三碗賠罪。”李老将軍對衆人拱了拱手,按着劍柄,走向了他自己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