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冉和雅以後一雙眼睛都亮了起來,全無皇帝威嚴的走到冉和雅的面前,有些開心的問,“來多久了,怎麽不讓人來通知我?”
楊奉軒注意到很多次了,溫心遠在冉和雅的面前,從來不以帝王自稱,就還像是他未登基之前一般,他在冉和雅的面前,永遠都是他自己,是一個和冉和雅平等的男人。
“沒有多久,看到你們在議事,所以就在門外等等。”
溫心遠招手讓人拿來一張輕薄的披風,正是入了夜有些涼寒的天氣,那披風的領口用十分細緻的針線綴了一圈毛絨絨的兔毛,襯的冉和雅巴掌大的小臉氣色很好,秀色可餐。
溫心遠越看越喜歡,恨不得把人藏起來隻給自己一個人看。
“雲熙,封後的典儀就交給你了。”溫心遠拉着冉和雅的手離開前,還不忘給雲熙安排活。
楊奉軒看着急匆匆離開的兩人,啧啧了兩聲道:“真是厲害,東夷都快打起來了,咱們的陛下竟然還有心思立後,真不怕前朝的那些文官死給他看嗎?”
雲熙面色平靜,“你要是無事,可以留下來幫我。”
“有事,我還要好好會會柳将軍派來的傳信人。”
雲熙似乎是明白了什麽,一雙琥珀似通透且深沉的眸子隐隐約約的看向楊奉軒,“忠告你一句,在陛下未作出抉擇之前,不要對七皇子動手。”
楊奉軒是動了殺心,沒料到會被雲熙一眼看透,心道雲熙果然不簡單,但是面上還是笑着僞裝着,“哪裏的話,我等自然會遵從陛下的意思。”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溫心遠帶着冉和雅離開,兩人興緻很好,就着剛剛出來的月色散步,溫心遠好奇的問,“今日的事情,你在門外是否都聽到了?”
是說七皇子的事?
冉和雅點點頭,“聽是聽到了一些,楊奉軒他們說的對,這個節骨眼上要七皇子,不是想自立爲王,也是想讓咱們不痛快,總之是隐患無窮。”
這個節骨眼上,自然是指溫心遠剛剛登基,朝堂不穩,範家人還在作妖的節骨眼。
溫心遠習慣性的抓起了冉和雅的手,似乎這樣握着手就會讓他覺得很安心,“那雅雅覺得,我該怎麽辦?”
“事關重大,臣妾隻是一個後宮中人,又怎麽會知道陛下心裏是怎麽想的呢。”
溫心遠使勁皺眉,連帶着握着冉和雅手的力道都變得大了起來,冉和雅吃痛,忍不住小聲求饒,“我錯了……”
見她知錯了,溫心遠才舒展開眉心,對她用告誡的語氣道:“好好說話。”
冉和雅知道,溫心遠是不喜歡她自稱臣妾,就像是溫心遠曾經對她說的那樣,他們先是夫妻,再是君臣。
明明沒有意見,卻被逼着非要說出個所以然來,冉和雅真的很無奈,隻能開口道:“雖然不知道這件事應該怎麽做,但是我猜陛下不想把七皇子交出去,大概是因爲……如果非要交出去,七皇子隻有死路一條。”
溫心遠不想讓溫子清死。
溫心遠沒有說對或者不對,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有所松動,大概是對冉和雅的猜測還算是滿意。
“是因爲……先帝的囑托嗎?”
這是冉和雅唯一能夠想到的理由,溫心遠應該是比任何人都希望溫子清去死的,冉和雅清楚這一點,因爲溫子清的狠毒,害死了她和溫心遠的孩子。
而自從那個孩子離開以後,冉和雅再無受孕的迹象。
“他自作聰明,以爲有東夷做靠山,殊不知這樣做,隻會讓他死的更快而已。”
“那麽你的意思是……”
“我不想辜負父皇,父皇希望我們都能好好的活着,無論是我,溫子清,還是小皇子。”
說起來喝過……冉和雅有意引開話題,讓氣氛變得輕松一些。
“皇太妃的小皇子十分可愛,他被照顧的很好,最近越發顯得虎頭虎腦的了,真是可愛。”
溫心遠則是滿目柔情的看着她,“以後我們有了孩子,也會這麽可愛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楊奉軒并未去找柳将軍派來送信的使臣,從宮裏離開以後,他徑直去了範家。
範和見了他臉色不是很好,想來若不是顧着大局,應該讓人直接将他趕出去,不過楊奉軒倒是悠閑,在範家待客的花廳内,背着手欣賞牆上的墨竹圖,他聽到身後不大情願的腳步聲,慢慢一笑,不必回頭也知道此刻範和不大樂意見到自己。
“你這幅圖選的不錯。”
“楊大人京中新貴,一幅圖而已,想來府中是要多少有多少吧。”
這語氣,酸溜溜的。
自從溫心遠繼位,範家元氣大傷,大不如從前,倒是楊家勢頭正旺,不偏不倚,取締範家的位置。
所以範和這酸水直流的話,楊奉軒很能理解。
“這幅圖真正好看的,是其中的意境,竹子清高,頗有些剛正不阿的氣節,最妙的是這幅圖的主人,竟然是範大人。”
“是我又如何?”
範和想着這人是在譏諷自己和竹子格格不入?看範和的眼神,似乎已經想把楊奉軒趕出去了,楊奉軒笑了笑,“不如何,範大人定然不能和一般的凡夫俗子相比,隻怕這竹子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官場如意,能夠節節高升吧。”
“楊大人!”範和覺得楊奉軒的話越聽越刺耳,忍不住打斷,鐵青着臉色道:“我範某是站錯了隊,範家在我手上沒落,可楊大人要是專程來此落井下石,就有失風度了吧!”
楊奉軒轉過身來,看着範和,若是說雲熙的眼睛中是深邃和通透,如一口幽深的古井,那麽楊奉軒的眼中,是少年人的春風得意和狡黠,他看着範和,細緻的觀察着範和接下裏的反應。
“若我說,我是來救你于水火之中的呢?”
救他?範和或許可以不相信楊奉軒,但是他不能不忌憚楊奉軒,所以沒急着趕人,露出一個将信将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