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和赫連昭一路同行的馬車上,冉和雅處處覺得不自在。
東夷已經和國朝徹底的撕破臉,三公主作爲重要的人質是不能在這個時候再出差錯的,但是這些煩心事,溫心遠都不準備讓冉和雅知道,他隻是摸了摸冉和雅的小腦袋,“我知道了,你應該也累了,先去休息。”
冉和雅心中有些不舍,抓着溫心遠的袖子不舍得松手。
“那你呢,你說過今天會陪着我的……”
話一說出口冉和雅就後悔了,自己這是在幹什麽,逼着溫心遠陪自己嗎,自己什麽時候變成了這麽一個黏人的小女人。
正在她爲自己的表現無比後悔的時候,溫心遠笑着看向她。
“我的雅雅終于會撒嬌了嗎?”
一副欣慰的不得了的樣子,冉和雅所有的懊悔煙消雲散,甚至有些不好意思,嗔怪的看了溫心遠一眼,自己一個人跑開了。
溫心遠抱着雙臂看着冉和雅離開的方向發笑,可是目光在觸及到身邊的楊奉軒和蕭欲的時候,又一秒冰冷。
尤其是楊奉軒,最近兩個人越來越不對頭了。
“去叫雲熙進宮。”
“做什麽?”
溫心遠側目看着楊奉軒,“你不是很關心東海的事情嗎,讓雲熙進宮,幫着一起審問赫連昭,或許會有所發現。”
赫連昭畢竟還頂着宮内嫔妃的名頭,所以就算她的母族做出了大不敬的事情,溫心遠也并未将她入獄,找了一間冷清的宮殿将她禁足,又親自帶着楊奉軒和雲熙去問她一些事情。
小小的房間内,溫心遠坐在赫連昭對面的位置,身邊站着雲熙和楊奉軒兩個神情頗有些嚴肅的男人。而與之相對的是坐在對面雙手無處安放的赫連昭。
從進入這個房間開始,她甚至都不敢直視溫心遠的眼睛。
“怎麽,你很害怕朕?”
溫心遠率先開口對赫連昭問話,赫連昭的反應也很奇怪,她先搖了搖頭,後來又點了點頭,最終道,“陛下已經是天子,臣妾不想禦前失儀态,冒犯了陛下。”
“難爲赫連公主在宮中如此小心,難道是已經聽說了自己母族叛亂的事情?”
見溫心遠提起這件事,赫連昭的臉色徹底慘白,再也坐不住,在溫心遠面前跪下,楚楚可憐的道,“臣妾并不知情這件事,請陛下高擡貴手,放過臣妾!”
放過赫連昭也不是不可能的,溫心遠隻需要一個眼色,雲熙就了然,親自端了筆墨紙硯送到了赫連昭的面前,對她道:“陛下可憐你每天都這麽心驚膽戰的,現在寬宥你,準許你寫封家書回去報個平安,請吧。”
說是報平安,其實寫封信的真實用途,隻怕是用來威脅東夷王的吧!
赫連昭的眼中閃過掙紮,可是她最終爲了自己的性命,毅然決然的拿起筆,她知道這封信要給溫心遠過目,所以用的是中原的漢字,等到寫完之後遞給了溫心遠,溫心遠匆匆審視一眼,楊奉軒在一旁偷看,覺得這信裏說的沒什麽不妥的,都是些正常的交流。
可溫心遠卻冷笑一聲,将信慢慢團在手裏,揉成一團扔在地上。
“什麽時候被掉包的?”
赫連昭面色巨變,冷汗都從額頭上滲出來了,卻還是嘴硬道,“陛下,什麽意思?”
溫心遠直接了當的拆穿了她,“你演的很好,外貌舉止都沒有什麽明顯的漏洞,甚至知道我要看信上的内容,特意用了中原的漢字,但是你忽略了一點,赫連昭或許能認幾個漢字,可她完全不會寫啊。”
所以他讓眼前的人寫信,壓根就不是爲了拿給東夷王做威脅,隻是爲了試探真假。
那女人以爲自己必死無疑,說不出話來,雲熙走到她面前,輕而易舉的就揭下了她臉上僞裝用的人.皮.面.具,那張易容的五官背後,赫然是赫連昭的貼身丫鬟,小蓮。
小蓮被揭穿以後反而露出了一個放松的笑,“公主現在也已經平安了,我也終于能用自己的真實面目見人了,真好。”
溫心遠判斷的很快,對雲熙道,“攔住她,她要自盡。”
雲熙上前一步捏住小蓮的下巴,然後從她嘴中卸下毒藥,毒藥被藏進一個小小的毒囊中,平時就鑲在牙齒中,關鍵時刻隻需要咬破,片刻間就可以毒發身亡。
“想死哪有這麽容易,說說,什麽時候逃走的,什麽時候逃走的?”
小蓮既然願意留下來假扮公主,那必然是死也不怕的忠仆,聽到溫心遠的問話,她不僅沒有回答的意思,還在臉上露出了譏笑嘲諷的表情。
溫心遠不以爲然,笃定道,“那你信不信朕靠猜也能猜出來?”
小蓮幹脆閉眼,爲了防止自己流露出更多的表情信息,溫心遠呵呵笑了兩聲,果然開始猜道,“掉包的事,應該就在第一次赫連使臣進宮的時候吧,他偷偷摸摸的在京城裏逗留了這麽久,朕還很失望的覺得他什麽都沒做,現在想想,他唯一做的事,就是帶走了真正的赫連公主。”
盡管閉着眼睛,小蓮的微表情中還是難掩詫異。
溫心遠又補充道,“如此困難的操作,你們不可能獨自完成,隻怕是還有幫手,可是這京城之中,能做出這種幫着蠻夷之族賣國的事,估計沒有第二個了。”
雲熙和楊奉軒對視了一眼,顯然是想到了同一個人的身上。
這個人自然就是七皇子了,小蓮的身體都在默默的發抖,因爲溫心遠的可怕,她什麽都沒說,他卻全部都猜中了。
溫心遠示意雲熙放開小蓮。
“你說與不說,都沒有什麽意義了,現在你自由了。”
小蓮一臉不可思議,“你要放我走?”
溫心遠點點頭,小蓮不解,“可我是東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