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是要将如何處置溫子清的權利交到了溫心遠的手上。
溫心遠看了一眼一臉灰敗的溫子清,他對着溫子清身後的範和道:“讓你的人放下武器,或許我還可以饒你一命。”
範和有些驚喜,瞧着溫心遠的意思是有意的想要放範家一馬,他幾乎沒有什麽猶豫就讓自己身後的人放下武器,俯首稱臣。
即便是不準備爲難範家,但是身爲這件事的參與者,範和和七皇子是不可能被饒恕的,很快就有人将七皇子和範和帶走,而衆人看着在這件事中臨危不亂的溫心遠,那種敬佩的眼神,就仿佛看到一個了不得領袖一般,冉和雅亦是有所觸動,她比這些人更清楚,溫心遠是與生俱來的領導者。
冉和雅的餘光瞟到一個身影的悄然離去,連忙追了上去,嘴中着急的喊道:“白老先生留步!”
白賀年似乎早就料到冉和雅會追上來,在宮殿外停下腳步,笑眯眯的看着冉和雅,冉和雅朝着白賀年彎了彎身子,做了一個晚輩見到長輩的揖禮,“深謝白老先生大恩。”
其實這件事,一早就是和白賀年商量好的。
由白賀年假裝透漏消息出去,讓七皇子的人以爲陛下已經不在了,甚至是被冉和雅所害,隻有這樣才能讓七皇子忍不住出手,溫心遠的計劃才可以順利進行。
白賀年盯着冉和雅看了又看,目光中滿是喜歡。
“老夫生不逢時,隻是聽說過冉大夫的大名,竟然無緣一見,可就算是如此,在老夫的心裏,他已經是老夫的老朋友了。”接着又有些感慨的道:“老夫沒有想過,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能見到老朋友的孩子。”
冉和雅心中發酸,白家世代在太醫院供職,最是清白,爲了保證能夠安穩的活着,從不涉及朝堂紛争,更不站黨争,可是在她試圖說服白老先生陪自己演這出戲的時候,對方幾乎是沒有猶豫,正是因爲冉和雅的父親冉清風的緣故。
“若家父還在世,定然會視您爲知己好友。”
白老先生聽到這話後有些欣慰的笑了起來,然後目光有些惋惜的看着冉和雅,“可惜了太子妃是個女兒身,若是身爲男子,隻怕未來不論是在朝堂,亦或是杏林,都大有一番作爲。”
面對這樣的話,冉和雅雖然并不認同,但隻是笑笑,并未出言反駁,其實她并沒有覺得很遺憾,能夠從小被冉清風親自教導,對冉和雅來說已經是已經很幸運的事情,更何況在冉和雅的眼中,治病救人并無男女之分。
她對着白老先生在揖一禮,嘴中請求道:“還請先生重回太醫院主持大局。”
之前冉和雅做出一副獨斷攬權的樣子,隻是因爲要演給七皇子他們看而已,而現在,既然事情已經告一個段落了,冉和雅自然是想要把白老先生請回去的。
豈料白賀年卻搖搖頭道:“不必了,天南星那個孩子很好,不隻是太子妃,其實老夫也是一早就看好他。”
冉和雅是覺得自己的徒弟優秀,但是也沒有優秀到小小年紀可擔大任的地步,連忙道:“他還小,隻怕——”
白賀年慈祥的笑了笑,反問冉和雅道:“看來太子妃是忘了,自己比天南星也年長不了幾歲,你可以做的很好,他是你的徒弟,也一樣可以。”
“可是白家……”
白家在太醫院的地位,大概相當于扛把子的那種,白賀年忽然要隐退,那白家後繼無人,豈不是也要沒落了?
但是白賀年完全不将冉和雅的擔心放在心上,反而道:“這些年我在太醫院任職,愈發的覺得,不光光是我,就連族中的小輩眼光都被這京城,這皇城所束縛。”
說着,對冉和雅急速的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狡黠的味道,“讀萬本書,倒不如行萬裏路,我該是去看看這萬裏的好山河。”
冉和雅目送着白賀年走遠,每當這個時候,眼裏心裏都是羨慕的。
就像是她曾經羨慕遠行的李青一般,這偌大的皇宮,因爲溫心遠的存在,終究是将她死死的困住。
接下裏的日子裏,冉和雅就徹底的忙碌了起來,就像是一隻高速旋轉開的陀螺,命運中有一隻無形的鞭子在抽動着她。
首先是那個死在議政殿的言官,冉和雅雖然不認識他,卻目睹了他是如何慷慨就義的,她親自主持了言官的葬禮,隆重的舉辦了他的身後事,後待了他的族人。
除了冉和雅,禮部成了最忙亂的地方,帝後的服制,新君登基的流程,宮中再無溫心遠要登基爲帝的消息,但是每一個人都知道,除了溫心遠,别無人選,這一天不遠了。
“後宮的嫔妃屆時都會得到太妃的封号,沒有子嗣的會被分配到皇陵周圍的姑子廟,有子嗣的就留在宮中,安享晚年。”
“還有到時候新君登基的大典……”禮官說到一半發現冉和雅在走神,有些無奈的歎口氣,這一場談話下來,冉和雅已經是第三次心不在焉了,他隻能重新把人喚醒,“太子妃,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每一件事都帶着一種急促感,冉和雅眉目間有些疲倦,轉頭蔫蔫的看向百靈。
“給議政殿的湯水送過去了嗎?”
百靈點頭說已經送過去了,又有些心疼的對禮官道:“就讓我們太子妃休息一會吧,這幾天眼都沒有合過,人參都用上了,不怕出人命嗎?”
禮官有些爲難,低着頭不敢說話,冉和雅無奈的替他解圍,“算了,眼下這個節骨眼,大家都忙着,殿下也是好久沒都沒回來休息了。”
從她入了内獄,再到議政殿裏那場對峙,竟然還沒和溫心遠單獨的好好的說過話,她心裏沉沉的,不知道是不是太想見到溫心遠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