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和雅嗔怪道,“你别把我慣的這麽厲害,我都覺得自己嬌氣了好多……”
現在的她,就跟個美人燈一樣,風大一點溫心遠都要皺眉。
“我就是要慣着你,不服也得忍着。”
說着,溫心遠還身體力行的爲冉和雅整理了一下鬥篷的領口,唯恐冷風從這裏灌進去。
冉和雅無奈的看了他一眼,兩個人正在甜蜜互動的時候,冉和雅餘光瞟到一個局促的身影,他在那裏站着,整個人手足無措的,傻兮兮的不知道如何安放自己。
溫心遠察覺到冉和雅的目光,跟着停下腳步。
“你站在那,是在等我嗎?”
指望着這個腼腆的小醫官開口是不行了,冉和雅隻好先開口,爲了防止自己吓住他,還特意笑得和善。
結果這下子打翻了溫心遠的醋壇子,溫心遠不爽的暗地裏掐她的手心。
“嘶——”冉和雅抽了一口冷氣,結果吓到了小醫官,人慌慌張張的給她跪下了,嘴裏緊張的道,“下官……下官隻是對今天的針法,歎爲……歎爲觀止,想向太子妃請教。”
因爲太過于緊張,這麽簡單的一句話,說的無與倫比,斷斷續續,忐忑極了。
很難想象這樣的老實人是怎麽在皇宮裏生存的。
也難過混了兩年了,才是一個小小的醫判。
冉和雅心裏很同情他,對他道,“請教的事情不急,你今日臨危不亂,救駕有關,可有什麽想要的嗎?”
問完之後又覺得不怎麽妥當,這醫判這麽老實,隻怕也不敢說自己想要什麽,于是又補充道,“或者說,我讓殿下常規賞你些什麽,給你提一提官職吧,這樣在太醫院就沒人敢欺負你了。”
出乎意料的是,天南星搖了搖頭,少年的臉上浮現出肉眼可見的偏執,“我隻要太子妃解惑,對于我來說,知道針法的奧妙之處,就已經夠了。”
“還是個……清高之輩。”
這是溫心遠對天南星的評價,冉和雅聽着有些古怪,怎麽覺得這話像是在誇人,也像是在罵人呢。
天南星目光澄淨的道,“我隻想和太子妃一樣,昨個醫者,僅此而已。”
冉和雅沒想到自己說過的話會被人記住,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感覺還有些不好意思的,溫心遠卻笑了,“我看這孩子挺好,挺适合做你徒弟的。”
“下官不敢!”
天南星被吓着了,頭又低了點。
冉和雅笑了笑,看着這孩子緊張的樣子,柔聲問他,“是不想,還是不敢啊?”
天南星大概是被這聲音吸引了,擡頭小心的看了冉和雅一眼,忍不住說了實話,“就是不敢……但是,有點想。”
噗嗤。
冉和雅闆起臉假裝嚴肅,告訴這孩子,“那你以後就來東宮聽我授課,我可是個嚴厲的師父,晚來一次就要發脾氣的。”
天南星沒想到自己這麽容易就拜師了,拜的師父還是宮裏赫赫有名的太子妃,這麽個傳奇人物,竟然是自己的師父,在他伸手掐自己臉蛋的時候,溫心遠已經帶着冉和雅走遠了。
冉和雅啧啧稱奇,“您這麽海量一個醋壇子,竟然會讓我收徒,還是個男徒弟。”
溫心遠不以爲意,頗笃定的道,“整個皇宮裏最好看的,已經在你年前了,難道我會怕你移情别戀不成?”
冉和雅語塞,無奈的搖頭笑了笑。
見冉和雅笑了起來,溫心遠也滿意了,之後才解釋道,“我這些天見你郁郁寡歡,一直在想問題出在哪裏,直到今日——”
直到今日,冉和雅用自己的醫術救人的時候。
他覺得曾經的冉和雅又回來了,那個眼中有光,灼灼生輝的冉和雅。
“所以我想,你平日裏一定無聊,與其管理那些瑣事,不如傳醫授道,更讓你開心些。”
冉和雅心裏脹脹的,她知道自己被感動了,自己的一舉一動,隻有溫心遠會分外留意,也隻有溫心遠會真正的懂自己。
在此以後宮裏又稍微平靜了一段時間。胡長樂和安柔兩位姑娘是真的被上次的事情吓到了,在冉和雅把她們的請安免了以後,她們每天就乖乖的待在自己的院子裏。搞的冉和雅很擔心她們憋出毛病來。
而天南星每天除了聽冉和雅講解針法,竟然還和百靈聯手監督起了冉和雅的起居,因爲天南星的配合,百靈對這位小白臉太醫非常有好感。
“陛下說再過幾天小皇子滿月,要大赦天下,賦稅減半,足以證明對你們母子的看重。”冉和雅時不時的去看望楊妃母子,此刻正抱着奶香奶香的小皇子不舍得當手。
楊妃聞言,臉上綻放出一種柔和的笑意,做了母親的楊妃,整個人連氣質都有所改變,溫柔了不少。
但楊妃又像是想到了什麽,笑意慢慢消散,“我是拼着這條命生下這個孩子的,可是……”
她稍稍遲疑,最終還是說了出來,“陛下寵愛我們,我心裏卻總是不安,陛下的身體,斷不如從前了,有時候隻是靜靜的陪着我們,都會精神不濟……”
在這個皇宮裏,她身爲女人,溫故是她所有的指望,如今卻因爲溫故的變化而感到不安,也是正常的。
冉和雅沒有瞞她的意思,“倘若沒有之前的那場大病,陛下身體健碩,再撐個十年也沒問題,但是上次的事情傷了身體,你還是有個心裏準備……”
這孩子才剛出生不久,若不是情況真的嚴重,冉和雅也不會真的對楊妃說的。
楊妃難過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可是眼睛紅彤彤的,冉和雅看出她是真的傷心,等楊妃好不容易忍住了眼淚,才對冉和雅不好意思的道,“讓你見笑了,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我是因爲其他原因才在意陛下,可是我好像……真的喜歡陛下。”
那種喜歡,自從有了孩子以後愈發明顯了起來。
她幸福的時間這麽短暫,若陛下真的有什麽意外,她漫長的後半生,要怎麽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