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過是個醫女，撐死了算是商賈之家。
如今能做東宮的太子妃，在無子嗣的情況下被太子專寵了這麽久，在這個朝代下，已經算得上是奇迹了。
“太子妃何必想這麽多，折磨自己呢？”百靈看着冉和雅不開心的樣子，感覺自己也開心不起來。
冉和雅無力的閉上了自己的雙眼，看她的表情，似乎是想到了什麽傷心的事情，她靜默了一會，終于是說出了自己心中的不甘來，“我做不做太子妃其實是無所謂的，我真的沒有十分渴求過那個位置，但是——”
如果不是太子妃，她終身都要被困在這個冰冷冷的地方，沒有絲毫感情，下半輩子還要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去寵幸其他的女人，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冉和雅原本閉着的雙眼掉下眼淚來，啜泣道：“我如果不是他的妻子，就連和他葬在一起的資格都沒有……”
就連死了都不能在一起，這樣的懲罰，是因爲她上輩子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嗎？
百靈靜靜的聽着冉和雅的哭泣，她現在唯一能做的就隻有陪伴。
“好了，哭有什麽用。”冉和雅紅腫着眼睛，試圖很努力的克制住自己悲傷的情緒，然後給自己打氣道：“我要養好身體，好好練習我的右手。”
說不定就痊愈了呢，隻是這樣的話，冉和雅根本就沒有勇氣說出來，這樣被視爲廢人的難過感覺也壓根不敢在溫心遠的面前流露出來，她害怕他擔心自己。
百靈見她打起精神了，很滿意的走到她面前，半蹲下身體給她用熱毛巾擦了擦臉，聲音溫柔的道：“不止啊，還要生一個健健康康的小殿下。”
冉和雅覺得這件事情是有些難度的。
百靈一邊動作輕柔的給她擦了擦臉上淚水的殘留痕迹，一邊聲音緩緩的道：“娘娘，再難的路，百靈也會陪着你的。”
她會陪着太子妃，一直一直的走下去。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奕歡殿的情況很不好，十分不好，楊妃是頭次生産，加之身體孱弱，已經在産房裏鬼哭狼嚎了幾個時辰了。
楊奉軒和溫心遠都是男人，進不了内殿，隻能在外面等着，但是聽楊妃慘叫的聲音，似乎是越來越弱了。這并不是什麽好事情……
趙歡急的原地搓手轉圈，溫故之前已經在這裏站了很久了，但是楊妃的孩子遲遲沒有生産出來，所以被勸回去了，他在這裏等着消息，此時此刻，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楊妃能夠母子平安。
“穩婆呢？穩婆怎麽說？”
楊奉軒急沖沖的攔住從裏面端着血水出來的宮人，那宮人五官擠在一起，像是要哭了，如實的回答道：“穩婆說這一胎胎像兇險，怕是要早作抉擇了！”
早作抉擇，指的是要大人還是要孩子。
楊奉軒臉黑的可以和鍋底媲美了，溫心遠拍了拍他的肩膀，女子生産就猶如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其中的兇險他雖然聽說過，但是還沒有像今天一樣真實的感受過。此時此刻，他竟然開始慶幸起來，幸好，幸好冉和雅沒有生子……
不然他在這産房外面，一定比楊奉軒還要崩潰。
“這可怎麽辦，這樣的消息老奴怎麽回給陛下，隻怕陛下會傷心死的啊！”
見慣大場面的趙歡，此刻聲音中都帶了哭腔，但是這會還是需要一個能拿主意的人。
“先不要讓父皇知道。”
溫故畢竟是年齡大了，并且心裏一直在記挂着楊妃産子的事情，如果非要現在說的話，隻怕會讓溫故遭受到很大的打擊，溫心遠擔心溫故的身體，所以囑咐不要先告訴溫故。
“太子殿下！”楊奉軒忽然神情莊重嚴肅的跪倒在溫心遠的面前，溫心遠初時詫異，但是很快就意識到他想要做什麽，楊奉軒懇求着，“皇子有很多個，可是臣，隻有這麽一個姐姐了。”
趙歡忍不住失聲尖叫，“小楊大人，這可是皇嗣啊！”
天子的孩子，這性命何其貴重！
楊奉軒卻不管不顧，一個頭對着溫心遠狠狠的磕在地上，“求太子殿下垂憐，保住我姐姐的一條性命！我楊家願意誓死效忠于殿下！”
趙歡也不說話了，所有人都将眼神看向了溫心遠，房間裏下人忙碌的聲音和楊妃的叫聲變得突兀了起來。
“保住楊妃的性命，不惜一切代價。”
哪怕是，犧牲了她肚子裏的孩子。
楊奉軒又哭又笑，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像是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謝謝……我說到做到，從今天起，我的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溫心遠所有所思的看着坐在地上的楊奉軒，淡淡的搖頭，“我并非是想要你的報答，我要你答應我，有朝一日若是冉和雅也遇到了性命攸關的事情，我要你同樣不惜一切代價護住她。”
楊奉軒愣了愣，眼中似乎對溫心遠的敬佩更深了。
趙歡默默的歎口氣，那一刻他真的覺得，陛下盼了這麽久的孩子……沒了。
可是就在溫心遠做出這個決定以後，産房裏忽然傳出了一聲高昂的，嘹亮的啼哭聲，穩婆滿手是血的沖了出來，對着房間外的三個人歡喜的道：“大喜，大喜，楊妃娘娘真是争氣，生下了一個下皇子……”
話沒說完就被楊奉軒拽住領子問，“楊妃呢！她怎麽樣！”
穩婆差點就喘不過氣了，憋喘着道：“小楊大人不要擔心，母子——母子平安啊！”
趙歡這才開心的笑了起來，囑咐在場的人照顧好這對母子，他要回去給陛下報個喜訊。
不想的是，有人先一步去報訊了。
溫故在空蕩蕩的寝宮中急躁的來回走動，一邊走一邊罵：“趙歡是老了嗎？腿腳這麽不利索，讓他去看看楊妃，怎麽這麽久了還沒回來？！”
門外傳來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個小太監隔着門高喊，“陛下，陛下不好了，楊妃娘娘難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