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人敢說,但是溫故心裏很清楚。
他已經老了,這一生戎馬無數,終究是要有去死的一天,而最近他總覺得這天越來越近了。
溫心遠闖進奕歡殿的事就這麽不了了之了,好在楊妃沒有受驚,肚子裏的孩子也沒事,冉和雅一個勁的對楊妃賠不是,楊妃反過來安慰她,“我看太子殿下臉色很不好,你一定要多陪陪她。”
同身爲女人,她對冉和雅有說不出的羨慕。
溫心遠爲了隻娶冉和雅一個女人,太子妃位置都可以不要了。
這樣的感情,隻怕是天下間獨一份的。
溫心遠一直不說話,身邊隻讓冉和雅跟着,看表情似乎一直在想着什麽,冉和雅知道他心情不好,害怕他再鬧起來,一直小心的陪在他身邊。
兩個人互相依偎着走在前面,後面的奴才小心翼翼的跟着,直到進了東宮,百靈想要迎上來,被冉和雅制止了。
溫心遠現在需要安靜。
“雅雅。”溫心遠忽然開口,冉和雅有些驚喜,連忙湊上去說自己一直在。
溫心遠把她的手抓得緊緊的,用乞求的語氣道,“别趕我走,最起碼今天……别趕我去其他人那裏。”
顯然心裏還在記着冉和雅把他推向其他女人房間的事。
冉和雅聽的心裏發酸,又酸又軟,莫名覺得自己之前真是一個混賬東西,她握着溫心遠的手,聲音就像是哄孩子一般,“好,咱們回咱們的房間休息,哪也不去,好不好啊。”
溫心遠這才滿意,冉和雅召來下人伺候他洗漱,最終忙活到了半夜,兩個人才安靜的躺在床上。
溫心遠一直不發一語,人也很老實的躺在冉和雅身邊,就隻是靜靜的躺着。
冉和雅實在是困,有些熬不住的想要閉眼,卻又聽到身邊人冷不丁的開口說話。
“對不起。”
冉和雅迷迷糊糊的滾過去抱住人,溫心遠的腰很窄,抱起來很舒服,她的下巴靠在他身上,寵溺道,“又說什麽傻話,你哪對不起我了。”
她沒有騙溫心遠,溫心遠對她很好,真的很好很好。
溫心遠似乎被冉和雅的聲音安撫到了,一翻身把冉和雅圈在懷裏,小心翼翼的說,“人……我們先留着,可是我這裏,隻有你一個人。”
說着,拉着冉和雅的手讓他感受自己跳動的心髒。
冉和雅點點頭,同樣聲音很小的道,“我知道啊,我一直都知道,所以不論是胡長樂還是安柔,我都不在意,我隻想要你開心。”
而現在,他們睡在一張床上,抱在一起,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就很開心。
胡長樂在冉和雅的院子外面站了很久很久,直到瞧見冉和雅的院子裏熄了燈。她閉上眼睛,腦子裏想的滿滿都是太子對自己的不屑一顧,以及他們回來的時候,太子那樣緊張的拉着冉和雅的手。
如果說曾經她想争寵僅僅是因爲太子妃的位置,那麽現在她想要争寵,完全是因爲溫心遠的無視刺激到了她驕傲的心。
胡長樂哪哪都出衆,從小到大還沒受過這種委屈,一定要把這個男人搶過來,把冉和雅徹徹底底的踩在腳下。
第二天冉和雅晨起,陪着溫心遠一起吃了早飯,又親自送溫心遠去上朝,才剛剛忙完喘口氣,就聽到身邊的百靈說,胡長樂和安柔結伴來給她請安來了。
冉和雅愣神了一下,失笑一聲。
“太子妃怎麽笑了啊,是不想見她們兩個嗎?”
要是不想見,随便想個借口把她們打發了就是。
百靈剛想這麽做,被冉和雅攔住,“不是不想見,我以前也沒想過,自己會有被人請安的這一天,果然活久了什麽都能見到……”
這麽感慨了一番,讓百靈把人請進來,冉和雅坐在最上首的椅子上,表面上是在很淡定的喝茶,心裏卻很好奇這倆姑娘下一步會做什麽。
“臣女見過太子妃,恭請太子妃身安。”
兩個姑娘禮數周全,看着規規矩矩的,冉和雅也沒什麽可刁難的,讓她們各自坐下,嘗嘗自己這的好茶。
“昨個是你們第一天在這裏過夜,睡得好嗎?”
胡長樂淡淡一笑,實則心裏沒好氣的吐槽,發生了那樣的事,怎麽可能睡得好。
安柔性子活潑,非常直接的道,“好極了,太子妃給我準備的房間很大,床鋪很軟,今天的早飯也很可口,沒有什麽不妥的呢。”
冉和雅點點頭,又看向一直不怎麽說話的胡長樂。
胡長樂笑容勉強,“我覺得有些陰森森的,可能是我頭一回離開家裏有些害怕吧……”
陰森森的?冉和雅還在心裏奇怪這個評價,耳邊就聽到了這兩個人的交談,“哪裏陰森森的啊,東宮應該沒出過什麽認命吧。”
“怎麽沒有,不是說太子妃肚子裏的孩子……”
“放肆!”百靈截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一雙眼睛憤憤的看着胡長樂,恨不得冒出火花燒死她,“太子妃的事情也是你們能妄議的?”
竟然還是當着冉和雅的面?
冉和雅聽别人提起那個孩子,就像是一道陳年舊傷冷不丁的被人再次用刀戳了一下,她心裏吃痛,臉上還隻能若無其事的笑着。
“百靈,你吓着她們了。”
胡長樂和安柔跪在地上請罪,冉和雅在百靈不滿的眼神下讓她們站起來說話。
安柔猶猶豫豫的開口,“若是因爲那個孩子的話,我倒是有一個辦法。”
百靈瞪着她,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那孩子是太子妃心中的一個疤,怎麽能任由這些人随随便便的提起。
但是冉和雅想聽。
因爲安柔一本正經的說,“臣女曾經聽人說過,夭折的孩子怨氣最深刻,非得請高人做法,才能消除他們身上的怨氣,讓他們好好的投胎轉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