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妃一驚,本能的要跪下,卻被溫故穩當的扶住。
“連你都覺得,朕偏寵老七,隻怕朝中的大臣早就聞風而動了吧。”
楊妃沒說話,主要是沒想到溫故會忽然這麽坦誠,不知道要說什麽。
“朕也知道這麽做……但是老七那孩子,一出生就被扔到寺廟裏,幼年失教,孤苦伶仃,朕見了他,總是忍不住疼惜一二。”
考慮着楊妃肚子已經很大了,溫故卡着楊妃走到軟榻前坐下,楊妃一直聽話的跟着他,默默的聽着他說話。
“朕年輕那會,閻王手段,鐵血心腸,從來沒有因爲女人,子嗣,柔軟過半分。”
說着說着,溫故的眼神就恍惚了起來,他現在坐擁着的江山,也就是憑借着那樣冷血無情的自己,親手打下來的。可是餘光看到自己身邊緊挨着的小嬌妻,又忍不住笑出了聲音,将楊妃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裏,輕輕拍了拍。
“可是朕老了,朕看着自己的兒子,看着你……就忍不住的心軟,想着這一家人和和氣氣的該有多好。”
楊妃聽的動容,差不多已經忘了自己來此的目的,小聲的和溫故争辯着,“陛下才不老,陛下是天下最厲害,最英勇的男人!”
溫故臉上的笑紋加深了,摸着楊妃的手,深深歎氣道:“朕看着七皇子,總是能想到溫心遠那臭小子,朕的太子聰明是聰明,就是不喜歡和朕親近,朕有時候會覺得,和他更像是君臣多一些。”
正是因爲如此,七皇子帶給溫故的,是一種久違的親情感覺。
楊妃默默垂眸,她不需要說什麽,溫故就猜到了她心中的想法,“你是想來勸朕的?”
楊妃張了張,最後隻是說出一句話來,“太子畢竟是太子,陛下也畢竟是陛下。”
溫故點了點頭,他知道楊妃的意思,“朕會想辦法,制衡朝中局勢,隻是……”
他話音一轉,竟然有些八卦的意思,“宮裏的傳言你聽說了沒?”
楊妃愣了一下,很快就知道溫故指的是什麽,臉色微紅道,“陛下怎麽能信這種話呢,太子妃曾經有過身孕的啊,要不是因爲臣妾,他們也不會……”
宮中傳言,太子妃吃吃未曾有孕,是因爲太子不行。
這對于一個皇位繼承者來說,是緻命的打擊。
“朕可以不信,但架不住别人信啊。”
說着,溫故心裏就有了主意來。
這再過後的幾日,宮裏終于過了幾天平靜日子,其實七皇子的出現,帶來的也不盡然都是壞事,最起碼在他出現以前,冉和雅成天都要絞盡腦汁應付着命婦的拜訪,七皇子出現以後,那些挖空心思想要和冉和雅套近乎的人倒是少了。
冉和雅本來爲澆花,後來聽到腳步聲。
百靈跑過來提醒她,“太子妃,楊妃娘娘來了。”
冉和雅不以爲意,還挺不解的看着百靈,“來就來呗,你這麽緊張做什麽?”
楊妃和她同在皇宮,自從冉和雅替她擋刀的事情過去後,基本三天兩頭跑過來在冉和雅的眼前晃悠,時不時投喂補品,倒是比宮外的菜菜見冉和雅的次數還多。
“都是熟人了,沒必要緊張……”說着冉和雅連手裏的水壺都沒放下,她這會正自己康複自己呢,拼命的想讓右手恢複點力氣,旁人輕而易舉的動作,她一般做的滿頭大汗。
百靈動了動嘴巴,臉色複雜,想解釋又不知道怎麽說。
最後還是楊妃的腳步聲逼近,來的不是她一個,嘩啦啦帶着身後的一群姑娘,各個身姿婀娜,表情老實,但是眼角含春,忍不住的往冉和雅身上看,一看這青春鮮嫩的面孔,冉和雅就有種選妃的既視感。
“你今日——”冉和雅挑眉,無聲的詢問。
楊妃捏着帕子咳嗽,肺都快咳出來了也沒想到怎麽開口解釋好。
“再咳下去我就得替你找太醫了,懷着孩子呢,别在我這吓人。”
楊妃上前兩步,扯着冉和雅的袖子往房間裏拉,“進來說。”
倆人進了房間,外面站了一院子水靈靈的小姑娘,冉和雅遲疑着坐下,看着楊妃問道,“那些人,别再是送給溫心遠的吧?”
楊妃做賊心虛,隻會傻笑。
冉和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叉着腰問楊妃,“誰的主意?”
楊妃小心的指了指自己,“要是我說是我的呢?”
冉和雅面無表情,“孩子給你打出來。”
楊妃打了個寒顫,她瞧見冉和雅額角跳動着的青筋,覺得這人不像是在開玩笑,老實巴交又有些委屈的道,“陛下的。”
然後滴溜溜轉着眼珠子看了冉和雅一眼,見冉和雅沒有反應,有些不服氣,“你怎麽不去打陛下啊?!”
冉和雅理直氣壯,“我欺軟怕硬,不行啊?!”
楊妃癟嘴,揉着自己手裏的手帕,“你要是不開心就兇我吧,本來我也覺得這事不靠譜,但是陛下非要我來送人,還說什麽是爲了太子好……”
她聲音弱了下去,房間裏安靜了一會,冉和雅又忽然開口問她,“這些姑娘,家世清白嗎?”
楊妃一瞧有戲,猛烈的點頭,然後滔滔不絕道,“我親自挑選的,家裏都是書香門第,父兄多在朝中爲官,清白的很啊!”
“那就留下吧。”
這次換楊妃傻眼了,她直勾勾的看着冉和雅,冉和雅冷笑,“你不是想讓我留下嗎,現在怎麽不說話了?”
“這也太輕松了吧,你就這麽答應了?”
“不然呢。”冉和雅覺得自己心裏還是有火,喝了口涼茶壓了壓,又開口道,“但是不能這麽多,先留下兩個,我親自去挑。”
聽她這麽說,楊妃又有些于心不忍起來,“何必自己受這個刺激,我幫你挑不就行了……”
冉和雅苦笑着搖頭,“隻有我才知道溫心遠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