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雲熙,這種害怕,随着他對雲裳的喜歡逐漸加深越來越明顯。雲熙是雲家的家主,将來雲裳要出嫁,要離開雲家,是要他點頭才可以的。
怪夏穆天以前做事過于放蕩不羁了些,以至于在别人的心裏沒留下什麽好印象,正經人家都不會把女兒嫁給他,更别說雲熙這種大戶人家了。
夏穆天心裏覺得惆怅,忍不住多看了兩眼雲熙。
而雲熙,該喝酒喝酒,該吃菜吃菜,一舉一動就像是一個與世隔絕的貴公子,明明察覺到了夏穆天的眼神,卻故意忽視。
究其原因大概是,他時常在這少年的目光下有種被豬拱了的感覺。
準确的說是自己家的白菜被豬拱了,現在這豬還一臉緊張的看着自己,他除了覺得不爽,還想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們空着手厚着臉皮來我這裏吃飯,難道吉祥話都不會說兩句?”
倆人氣場不和,誰能想到最終開口打圓場的是一向不怎麽說話的溫心遠,溫心遠覺得自己真是難爲自己了。要不是今天對雅雅來說真的很重要,他早就把這兩個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的人趕出去了。
他們杵在這裏礙眼。
“早生貴子。”
雲熙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表情有些古怪。
剛開始溫心遠沒品出個所以然,待目光看到菜菜懷裏抱着的大胖小子以後,再結合雲熙那迷之驕傲的表情,立馬就懂了。
這個人看着是在祝福自己,實際是在炫耀自己的兒子。
他有兒子,他了不起。
“生孩子有什麽好的,我怎麽覺得自從你們坐下以後,雲夫人的眼神就一直在你兒子身上,可是一眼都沒有看過你啊。”
溫心遠反擊的不錯,雲熙眼裏的笑意慢慢的冷了下來,誠然是他也覺得自從家裏多了這個臭小子,分散了菜菜很多注意力,再也沒有之前新婚的時候在意過自己了。
“哼——”雲熙不服氣的道:“有本事你别生,看你家老頭子會不會抽死你。”
太子一日無後,前朝就不會安穩一日。
這才是最讓溫心遠頭疼的,不過他也一早就想好了解決的辦法,“他們要是喜歡多子的人做太子,就讓他們去找能生的好了。”
言下之意,大有一種爲了冉和雅,連太子的位置讓出去都可以。
雲熙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舉起手裏的酒杯給他碰了碰,“不愧是你。”
如今想想,當初因爲皇權和溫心遠争得死去活來的樣子真的是一種很傻的行爲,從始至終,溫心遠最在意的,都不是皇權二字。
夏穆天舉了舉杯子又放下,後來又不死心的舉了起來。
他也想融入進去,卻又覺得自己融不進去,最後幹脆豁出去試了試,祝福溫心遠說:“我也不知道你們這種人在意什麽,想要什麽,就祝你和雅雅百年好合,一生一世都在一起。”
之前被冉和雅拒絕以後還有些不服氣,現在與其說是徹底的服氣了,倒不如說是想清楚了,他對冉和雅不是喜歡,不是意難平,是欣賞,是驚豔。
他喜歡的姑娘,笑起來一泓春水似的,眉梢眼角都是溫柔,她看向自己的時候,明眸眼亮,她的眼睛裏也隻有自己。
夏穆天做了雲裳眼中的光,便愛上了這種感覺。
本以爲這略顯粗糙的感覺不會入了溫心遠的眼,卻沒想到溫心遠露出了一種很受用的表情,和他碰杯道:“承你吉言。”
三人一起喝酒,可以說是個值得紀念的畫面了。
冉和雅餘光看到這一幕,也就笑的更開心了。
“我覺得太子殿下已經對夏公子沒什麽芥蒂了,真好。”
雲裳也跟着感慨,冉和雅望了她一眼,小姑娘嘴上說着真好,眼睛裏卻有着淡淡的愁容,不知道是因爲什麽事,她隻能打趣她道:“還叫夏公子呢,你的夏公子說什麽時候娶你過門沒有?”
冉和雅之所以這麽問,是因爲雲裳也到了要出閣的年紀了,她反思過自己牽的紅線,覺得兩個人般配是般配,就是不知道夏穆天這個江湖浪子會不會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别不想成家什麽的,耽誤了雲裳。
雲裳聽了這麽直言嫁娶的話,臉上紅了一片。
菜菜啧啧了兩聲,覺得小姑娘紅着臉安靜的樣子真好看,像是畫裏出來的美人,知道雲裳不好意思,她替雲裳回答了。
“哪有這麽容易,她啊——”菜菜想了想,雖然有些遲疑,但還是說出來了,“她的婚事,大約是并不能自己做主的。”
天下間能自己做主的女人又能有幾個,冉和雅撮合她們的時候完全沒考慮門當戶對這件事,如今被菜菜一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當下就想找雲熙好好談談。
這個男人怎麽這麽迂腐,配不配的,隻要雲裳喜歡不就行了。
她還沒來得及找雲熙好好說說這事,宴會上就來了一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我來晚了,你們不會不歡迎我吧。”
赫連昭一身紅衣,豔麗如火焰一般,冉和雅看到她的第一個反應是高興的站起身,她當初身陷冷宮的時候,承了三公主的照拂,沒想到會在今天看到她,連忙熱情的招呼她來自己身邊坐。
“算了吧,太子妃要是真的想看到我,咱們同住東宮,爲什麽一張帖子都不給,,還得我自己聽着這敲敲打打的聲音找過來。”
她盯着冉和雅,目光中大有一種咄咄逼人的味道,冉和雅沒想到她會生氣,小心的解釋着,“不是不給,就是怕你以爲我是在炫耀會生氣,才——”
這是她的真實想法,如今想來大大的不妥,冉和雅有些自責,覺得自己怎麽那麽蠢,辦錯了事情。
赫連昭笑的更冷了,“怎麽,太子妃這是在當着殿下的面,說我小肚雞腸而且善妒嗎?是不是隻要殿下休了我,你才會開心?”
冉和雅一臉問話,看向赫連昭的眼神都有些陌生。
這是怎麽回事,剛剛收拾了一個興風作浪的韓绫羅,赫連昭又變得陰陽怪氣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