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這次,赫連昭一臉平靜的坐在桌子前面,她面前陳設的筆墨紙硯倒是挺齊全,神情悠然,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韓绫羅甚至有些摸不清楚頭腦。
“過來坐吧。”僅僅一夜之間,赫連昭給人的感覺,簡直可以用判若兩人來形容。
韓绫羅對她客氣的笑了笑,在她對面坐下,“我怎麽覺得,你是在這裏等我呢?”
實在不是她多心,而是眼前的氛圍過于古怪。
“你的感覺沒錯,我的确是在等你。”
韓绫羅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嘴中追問着,“看公主的樣子,是改變了心意了?”
事實上,赫連昭不僅猜到了韓绫羅今日還會來遊說自己,她甚至已經将信寫好,等韓绫羅話音一落,她就拿了出來,遞給了韓绫羅。韓绫羅看着面前的信封,要說讓赫連昭寫信回去也是遂了韓绫羅的心思。
可韓绫羅眼下卻不敢接了。
她的笑都快僵住了,可是看着面前一反常态的赫連昭,就是猜不出發生了什麽。
“怎麽,這不是你出的主意,現在又有什麽好猶豫的。”
赫連昭見她不接,伸手撈了面前的茶盞淺啜,韓绫羅想了想,最好還是不放心的開口問道,“我是擔心公主這封信寫了什麽……”
赫連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徑直道:“有什麽好擔心的,難道我不說你就不會自己看?”
要不是她現在被禁足,寄家書這種事也就沒必要托付給韓绫羅,可既然托付給了韓绫,還指望她君子作風,不會偷看自己的信件嗎。
一語被戳穿,韓绫羅覺得今日的赫連昭又反常又聰明,她繼續留在朝雲殿也得不到什麽好處,幹脆帶着那封信件告辭。
有一件事,赫連昭猜的十分不錯,韓绫羅離開了朝雲殿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信拆開,仔仔細細的看了一遍。
“小姐,赫連公主在信裏說了什麽啊?”
韓绫羅的貼身侍女好奇的問,韓绫羅倒也不防着她,看完信後再把信原原本本的裝起來,然後對侍女道:“她在信裏說,太子出爾反爾,把她騙到京城,又不準備娶她。”
其實溫心遠的态度,韓绫羅不是沒有察覺到,自從溫心遠中毒醒來以後,對自己更比之前疏遠了許多,而且最重要的是,對婚事也格外的排斥,簡直是想着法的拖延。
很糟糕的是,他不近女色似乎隻對她和赫連昭,對冉和雅倒是……但是親密的很,這些天也總是的冉和雅粘膩在一起。
一想到這個,韓绫羅就忍不住皺眉。
阿雅有些困惑,“奴婢實在不懂,小姐讓赫連公主這寫封信的用意……倘若邊境的關系真的惡化,我們也會受到波及吧。”
這話說的沒錯,東夷王要是知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了這麽大的委屈,說不定會和溫心遠拼命。所以……韓绫羅嗤笑一聲,慢條斯理的收好了信件,“我一開始,也沒打算真的把信送出去。”
阿雅的表情更困惑了些。
韓绫羅沒有解釋,而是徑直帶着信去見了溫故。不知道是巧合,還是她故意瞅準了時機,溫心遠也在,父子兩個本來是在商量朝政,冷不丁的聽到太和殿外有後宮女眷求見,還是東宮裏未來的側妃。
溫故看向溫心遠的眼神就有些深意了。
他兒子不知道怎麽回事,桃花開的異常的旺盛,雖說太子長成這副好看的樣子,桃花開的好也是一件十分正常的事,不正常的是這桃花有毒啊。
險些要命的那種,緻命的毒。
溫故本來沒什麽興趣管自己兒子後宅的事情,可是聽到内侍官刻意回禀着,“韓姑娘說,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自己無法做主,才跑來請示陛下。”
溫故再看向溫心遠,他兒子還是一臉平靜,不置可否的樣子。
“那就讓她進來吧,朕也是好奇,有多重要的事非要在這個時候說。”
溫心遠的三個女人中,似乎隻有這個韓绫羅給人的印象不深,原因無外乎是這姑娘做什麽事都不出挑,同時也讓人挑不出錯處來。
等到韓绫羅走到了大殿中,很是守規矩的對溫故行禮,溫故才算是尤爲仔細的觀察了這姑娘幾眼。
外表溫婉,頗有大家風範。
倘若是自己給溫心遠物色太子妃的人選,大概也就是這種類型吧。
“殿下也在,是绫羅失禮了,打擾了陛下和太子殿下讨論國事。”
溫心遠還是不看他,他對待韓绫羅的态度,竟如同陌生人一般,韓绫羅心裏難過,臉上依舊是淺笑着。
“無妨,你來都來了,說說是有什麽事,來找朕拿主意的。”
韓绫羅便将自己在袖中準備好的那封信拿了出來,由身邊的宮人呈給了溫故。溫故首先是安靜的看了看信上的内容,看完之後極爲不悅的看了眼溫心遠。
“太子,爲何會有傳言說你不準備履行婚約了?”
溫故說的是傳言兩個字,就已經代表着,他不希望這件事是真的。而韓绫羅交上去的信,正是她忽悠赫連昭,寫給自己母族的。
她沒有按照赫連昭的吩咐真的寄給東夷,而是轉手給了溫故。
溫故從信中的語氣,亦是可以輕而易舉的判斷出寫信人的身份。
溫心遠冷不丁的被點名,溫故說的事情,也是他最近心中所想的事情,隻是他一直沒有想到什麽好辦法開口。今次溫故主動提起來,他隻好順勢說出來了。
“父皇,這并非傳言,兒臣确實想要廢除婚約。”
被廢除婚約的正主就在他身邊站着呢!韓绫羅心裏複雜,她猜對了溫心遠的心思,現在卻不知道應該得意還是該傷心。
溫心遠,還是不願意娶自己,是氣氛也不行。
“你哪根筋搭錯了,還是腦袋被驢給踢了?你當初要娶這兩個姑娘的時候,朕就讓你深思熟慮,你說你已經想好了!朕也依你下了聖旨,如今——”
溫故越說越激動,甚至有種想罵人的沖動,可是斜眼看到韓绫羅還在,有些架子又不得不端着,遲疑着沒有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