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聲音中帶着一種倔強,繼續在冉和雅身邊說道:“無論你信與不信,我是真的喜歡殿下,我看着他現在昏迷不醒的樣子,恨不得中毒的人是我自己!你懂那種感覺嗎?”
先不說懂不懂,冉和雅心裏納悶的是,你難過,你痛心,你感同身受,你和我說個什麽勁啊。
難道需要冉和雅在旁邊爲她鼓掌,贊揚歌頌她的愛情?
見鬼去吧。
冉和雅仔細查看了丹藥,無論是色澤還是味道,都是自己給溫心遠的那些藥無疑,似乎可以肯定的是沒有被人掉包啊。
她想不通,身邊還有韓绫羅怨婦一樣的絮絮叨叨,她隻被迫停下手中的研究,開始轉過身一動不動的盯着韓绫羅看。
韓绫羅被她忽如其來的重視吓到,竟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好。
“你說完了嗎?”
韓绫羅先是搖頭,後來又大夢初醒一樣的點頭,似乎是意識到冉和雅已經到達了忍耐的極限。
冉和雅還算平靜的對她說,“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情,隻是這些廢話的話,就請你先出去吧。”
她這話,自認爲語氣是十分客氣的,但是聽起來格外的不客氣。
韓绫羅的五官都扭曲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問,“你竟然覺得我說的這些都是廢話?”
“我不關心你對溫心遠的愛慕之情,也不好奇,你對他的喜歡,究竟是喜歡他這個人,還是他的身份,我都關心,隻有一件事”
冉和雅歎口氣,一直很堅強很平靜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絲疲憊的感覺,她說,“我現在什麽都不求,隻想讓他活下來。”
所以那些話,對她來說當然是廢話。
韓绫羅微微愣住,不知道爲什麽,她明明是在努力的讓冉和雅感受到自己對溫心遠的感情,她失敗了,冉和雅卻好像成功了。
她好像感覺到了冉和雅對溫心遠的看重。
因爲喜歡,所以看重。
韓绫羅心裏五味雜陳,但還是決定要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下去,她對冉和雅道:“妾要對你說的,其實就是關乎殿下性命的大事。”
“那你剛才不撿重點說,啰嗦了這麽多廢話。”
韓绫羅沒和冉和雅計較,她繼續道:“下毒的人是什麽意圖,我相信太子妃已經看出來了,不是嗎?”
意圖?
非要在冉和雅配的藥裏下毒,而且……明明有機會取溫心遠的性命,現在隻是半死不活的吊着,不像是沖溫心遠去的,這一切更像是沖着冉和雅來的。
冉和雅臉色微微一沉,韓绫羅說的對,她心裏是清楚的。
韓绫羅繼續道:“妾自然不會懷疑太子妃的醫術,知道太子妃倘若潛心研究,一定能配置出解藥來,可妾能等,太子殿下能等嗎?”
現在的時間對于溫心遠來說應該是格外的寶貴,對于生死線上掙紮的溫心遠來說,無異于時間就是生命。
而且冉和雅扪心自問,她真的能在短短的時間内救回溫心遠嗎……
“你究竟想說什麽?”
“妾想說的是,何不遂了下毒人的心願,隻要太子妃願意承認自己是下毒的兇手,然後在陛下面前領罰,妾可以保證,太子,會安然無虞。”
冉和雅冷笑了一聲,“你保證?你憑什麽保證?”
之前的種種說到底不過是一種猜測罷了,難道要将溫心遠的性命,全部都賭在一種猜測上?那還不如相信自己能夠在短時間内研究出解藥,畢竟在冉和雅的心裏,她自己才是最可以相信的人。
韓绫羅猜到她會這麽問,别有深意的說。
“妾同三公主交好,所以妾敢保證。”
她這話的意思,簡直就是在向冉和雅暗指,三公主就是下毒的人了。冉和雅愣了愣,想到了剛才的種種,似乎,韓绫羅說的每句話都變得有理有據可信起來,可她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太對。
韓绫羅觀察着她的臉色,心裏也是在估量着自己應該已經成功了一大半了,她不急着逼冉和雅,反而是将更多的空間和時間留給冉和雅自己考慮。
“要如何,還是太子妃自己決斷的,妾先告退。”
冉和雅目光冰冷的目送着這個人離開,她對這個姑娘實在是沒什麽好感,雖然自始至終她都沒有什麽對冉和雅不尊敬的舉動,卻讓冉和雅覺得,她每句話都在威逼着自己。
就算三公主真的是下毒的人,韓绫羅也要比三公主可怕十倍,百倍。
剩下的時間裏,冉和雅沒再急着搗鼓研究藥丸,跑到溫心遠床邊待着,看着溫心遠面白如紙的臉色,心裏又是心疼又是有幾分懷念。
她給自己找了點事幹,在臨走前用溫水潤了帕子給溫心遠擦臉。
“你現在這副樣子,總是能讓我想到從前,你我都在洛水鎮那會。”
她一個人在房間裏絮絮叨叨,縱使知道溫心遠不會給自己什麽回應,她一個人說的也很開心,“那會誰知道你是皇子啊,更不會知道你以後會是太子。”
“後來知道了,也就晚了,你應該也不知道,當我決定跟着你,成爲你的妻子的時候,心裏到底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擦着擦着忽然看到溫心遠的臉上掉了兩滴水珠,冉和雅愣了愣,才好笑的發現自己竟然把自己說哭了。
又動作輕柔的爲溫心遠擦拭幹淨,而她的聲音,不由自主的帶着哭腔。
“當我決定要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很難很難,所以我從來沒怨過你啊,傻子。”
當初所有的路,都是她自己的選擇,包括這次也是。
冉和雅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順從了自己的心意,俯下身,動作溫柔的親了親溫心遠的嘴唇。
這是一個告别的吻,等溫心遠醒來的第一眼,可能看不到自己了吧。
她在溫心遠的耳邊輕輕的許諾着,“别怕,我說了一定會救你,就不惜任何代價。”
哪怕這個代價,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