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赫連昭沒否認,就跟默認了一般。韓绫羅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冷笑着道:“可是咱們啊,畢竟都是遠道而來,又畢竟都是不得殿下喜歡的,隻能靠自己的苦命女人,還請三公主多爲自己想想,也多爲東夷想想。”
韓绫羅扭着水蛇腰離開以後,小蓮狠狠的朝着她消失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她惡心誰呢,還敢用這種口氣和公主您說話。”
赫連昭的表情,卻有些難以捉摸,半天才道:“她說的沒錯。”
小蓮震驚的看了赫連昭一眼,不過是覺得赫連昭似乎别有心事,她身爲下人不敢多爲,蔫蔫的閉嘴。
韓绫羅知道赫連昭一時半會未将自己視爲自己人,也就不能指望她去做些什麽了,萬事還需要靠自己才行。
“主子這身打扮去見太子殿下,一定會将殿下迷得神魂颠倒,滿心滿眼都是主子的!”
貼身侍女阿雅看着梳狀打扮後的韓绫羅贊不絕口,韓绫羅卻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那副神情并不開心,打量了半晌後,伸手摘下了自己頭上的一支極其豔麗的花簪,又擦了胭脂,少女的臉上沒了顔色,不複之前的豔麗,整個人卻變的無辜可憐起來。
阿雅大概無法欣賞到這種美,小聲的勸着,“小姐?”
“你不知道,有些人,即使什麽都不做,也會得到他的憐惜。”
那個讓太子殿下滿心滿眼的女人,不是自己。
韓绫羅見過冉和雅很多次了,早就将這個女人樣子刻在了腦子裏,本以爲這個傳說中的太子妃是别人無法超越的存在,可是她見了以後卻覺得不過爾爾。
姿容樣貌比不過宮中的很多女人,更比不過自己。
她甚至是覺得,溫心遠喜歡這樣的女人,無非是兩種可能,要麽是這太子妃會什麽邪魅妖術,迷惑了這個男人。要麽就是太子是對這宮裏的許多好看女人産生了審美疲勞,鐵了心的是要換一種口味。
韓绫羅是帶着湯藥趕來的,那黑漆漆的湯藥是她從寒冬城帶來的,本來是給太子治疾用的。
政事過多,太子留宿東宮。侍臣來禀報的時候,太子已經在燈燭下忙碌多時了,正看的眼花頭疼,聽到來人是韓绫羅,就更頭疼了。
侍臣見太子殿下的臉色十分不好,便很有眼力見的說,“奴去告訴她,太子殿下無暇見她。”
可先一步響起的是韓绫羅期期艾艾的哭啼聲,她哭道:“遠哥哥現在不願意見绫羅了嗎,那绫羅待在這冷冰冰的皇宮種還有什麽意思,绫羅不如回到自己的寒冰城裏去!”
溫心遠有所猶豫,倒不是對韓绫羅如何如何不舍。
他爹耳提面命的提醒過他,當以邊境穩定爲重。
太子令侍臣将人請進來,韓绫羅一身素白被帶進了書房,這顔色很适合她,她五官清秀,又喜歡讀書,整個人身上有種書卷氣息。白色的衣服讓人眼前一亮,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韓绫羅怯怯的朝溫心遠的方向看了一眼,像是想要離近,卻又不敢。
溫心遠感受到了兩人之間有些尴尬沉默的氣氛,思慮着怎麽找話說,他道:“最近朝政繁忙,疏忽你了。”
韓绫羅沒有被安慰到,反倒覺得說這個,兩個人之間更生疏了。
她示意下人呈上湯藥,溫心遠皺了皺眉頭,沒去碰。
“遠哥哥,最近绫羅在宮外聽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傳言。”
“你覺得有意思就好。”溫心遠沒理會手邊的湯藥,看起來像是一心投入了政事,無聲的逐客,也不想理會韓绫羅。
韓绫羅卻一個人,自顧自的說着,“傳言,我給你的不是治病的良藥,是毒藥。”
溫心遠握着筆的手一頓,英氣的眉頭輕蹙。
他的确是有所疑心,有所懷疑,可如果這藥真的有問題,爲什麽韓绫羅不藏着掖着,還主動找自己說這個,難道真的是冤枉的不成?
韓绫羅走到溫心遠面前,在他目光下拿起藥碗。
溫心遠隻來得及說了一個“你”字,韓绫羅就一仰頭把藥喝了個幹淨,等到她低頭的時候,果不其然看到了溫心遠眼裏的震驚。
“胡鬧,藥是能亂吃的?”
韓绫羅擦了擦嘴巴,“我隻是想讓你知道,绫羅不會害遠哥哥,绫羅那麽喜歡遠哥哥,就算是會害了自己,也不會害遠哥哥啊!”
這聲音,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還有韓绫羅那種可憐兮兮的樣子,讓溫心遠萌生出自己是大惡人,欺負了這個小姑娘的錯覺。
“好了,我都知道了,你……哭什麽?”
韓绫羅眼圈泛紅,一副想要大哭一場卻極力忍着的樣子,讓溫心遠無可奈何的放柔了聲音。
“遠哥哥是不是不喜歡绫羅了,是不是也不相信绫羅了……我們曾經的事情,你是不是不想想起來了……”
溫心遠努力的看着韓绫羅,韓绫羅說的事情和皇帝說的事情完全是兩種不同的版本,這兩個人都說的信誓旦旦,讓人無從辨别真假。他也想努力的想起來,可是就是想不起……
韓绫羅看着溫心遠沒有反駁,自嘲的笑了笑,“也對,遠哥哥現在連藥也不喝了,一定是不想想起我們之間的事,愛上了别人。”
“并非如此。”
溫心遠在心裏歎氣,總不能告訴韓绫羅,他懷疑她的藥有問題。
“那是什麽?遠哥哥還相信绫羅嗎?”
像是溫心遠敢說不信,她就敢崩潰一樣。
溫心遠隻能敷衍她道:“相信。”
韓绫羅又天真的笑了起來,甚至挽住了溫心遠的手臂,甜甜的道:“那遠哥哥陪我去玩好嗎,上次我們出去,你撇下我一個人就不見了!”
看着韓绫羅期待的樣子,溫心遠在心裏默問自己做過這麽混賬的事情嗎,很快得出結論,自己好像确實做過。
可能是出于一種愧疚,溫心遠輕輕點頭答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