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裏的夜晚也并不安甯,溫故得了他探子的情報,大掌重重的拍打在了桌子上,桌子上那些信紙白雪一般嘩啦啦呢灑在了地上,趙歡彎着腰,一張張的重新撿起來,這情報上的内容他免不了瞄了一眼,越看越是觸目驚心。
皇帝的探子也在默默的調查着溫心遠失蹤的事情,彙報的結果是,溫心遠的失蹤和東夷沒有關系,很大可能是他們自己人幹的。
“殿下既然我覺得太子殿下的事情可疑,沒什麽今日還要聽信張大人的話……”
今日的情形,大概是太子妃不跳出攪局,太子就要被認定已經死了,可他們如果是立了新的太子,萬一溫心遠要是回來了……縱然是溫心遠并不稀罕太子的位置,難道他不心涼嗎?這樣一來也就傷了父子情分。
“朕難道還看不出張家的那點心思,和太子不睦,就要想着法的禍害太子,找新的太子做靠山。”
“就是因爲朕知道,朕才更好奇,朕的諸多兒子裏,有誰竟然有觊觎皇位的心思,他不僅觊觎皇位,還要聯手張家,真是朕的好兒子。”
趙歡眼睛一亮,明白了,“原來陛下是要放長線釣大魚。”
他就說,陛下雖然理智,可不至于如此薄涼。
溫故重重的歎口氣,“可惜了朕的計劃,全被太子妃打亂了。”
“陛下也不能這麽說,其實您既然是爲了太子爺好,當時就應該堅持下去的,反正太子以後也會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朕是不舍得。”看着冉和雅那副豁出性命的樣子,他真的下不去手,說到這的皇帝像是想起了什麽,臉上慢慢的流露出笑意,“之前還總覺得這樁婚事是太子妃高攀了,如今看來,太子能娶到這樣的太子妃,是這小子的福氣。”
“太子殿下這是随了您啊,眼光好啊。”
而後說曹操曹操到,内侍官在外面喊着太子妃求見。
溫故和趙歡對視了一眼,趙歡加快手裏的速度,收拾好了地上的東西,溫故清了清嗓子讓冉和雅進來。
冉和雅深夜來此,爲的是一份證詞,正是柳将軍的那份證詞。
殊不知她證詞上寫的這些,都是溫故已經知道的,溫故裝模作樣的看着手裏的東西,而從冉和雅的角度來看,溫故看到這些的反應過于平靜,似乎一點都不爲溫心遠感到憤怒,因爲這些,她又忍不住心涼了兩分。
“父皇,就像這份證詞上說的,東海軍隊裏已經有了奸細,溫心遠很有可能還活着,請父皇派人徹查到底!”
“派人?”溫故從證詞裏擡起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看了冉和雅一眼,反問道,“朕不是已經派了你去查這件事了嗎,你還要朕派誰過去。”
“父皇,兒臣……能力有限,東海遠在天邊,兒臣實在是鞭長莫及。”
“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父皇?!”冉和雅不信溫故如此薄情,瞪大了眼睛還想繼續請求什麽,可是溫故卻在龍椅上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人老了不經折騰,太子妃,跪安吧。”
冉和雅跪着沒動,反問道:“難道在父皇的眼裏,溫心遠的命就這麽不值錢?”
曾經,他說過溫心遠是他認定了的太子她還天真的覺得溫故對溫心遠除了人君對臣子能力的欣賞,總是還有些父子之情的情分在的。可如今看來,是半分也沒有。
“太子妃!不能在陛下面前無禮!”
趙歡看的着急,冉和雅不知道真實的情況,萬一言語無狀沖撞了皇帝可怎麽辦。可是溫故看起來也不生氣,甚至笑眯眯的道。
“值錢?當然值錢了,太子殿下一個人勝過百萬雄兵,有他在,朕的東海便穩如泰山,朕的百姓就可以安居樂業了。”
“那父皇爲什麽不願意徹查此事?”
“因爲朕不想讓東海的仗白打!不想讓東海那些士兵白白犧牲,剛打了東海,朕派人去東海徹查此事,不就是向天下宣布,朕的太子下落不明,朕的太子不見了嗎?”
“到時候東海趁人之危,誰人領兵抗敵?”
太和殿裏,似乎是因爲帝王發怒,殿中的燭火燈芯搖曳,可是冉和雅還跪在地上,似乎并不覺得自己錯了,反而道:“皇族果然最擅長的是粉飾太平,藏污納垢。”
趙歡着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恨不得自己能上前攔住冉和雅繼續說下去。
溫故在原地挺住,雙手插着自己的腰,反問道:“你什麽意思?”
冉和雅覺得自己沒有接着跪下去的必要了,她自顧自的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褶皺,冷冷的道:“意思是,陛下既然不願意去查,我來查。”
“你放肆!”
冉和雅全然一副,我就放肆了怎麽着的心态,走出了太和殿,身後霹靂嘩啦全部都是瓷器摔碎的聲音,看來溫故氣的不輕,發了很大很大的脾氣。
瞧着冉和雅是走遠了,溫故氣喘籲籲的重新坐回自己的龍椅上,“朕就不該誇她,你看她那副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樣子!”
實在氣人!
趙歡在心裏默默的道,這不是您自找的嗎,“陛下您爲什麽不把真相告訴太子妃,非要太子妃這麽誤會您……”
其實溫故也一直在查太子爺遇害的事情,挺上心的。
“朕不能打草驚蛇,張垚那群人現在一定會死死的盯住冉和雅的一舉一動,冉和雅,就是朕的迷魂陣。”
冉和雅氣沖沖的走出皇宮,蕭欲就在宮門前駕着馬車等着她,見她出來,就着急的問道,“太子妃,怎麽樣了太子妃,陛下看了這些證據說什麽了嗎?”
“說了,讓我自己看着辦。”
蕭欲張大了嘴巴,一臉驚訝和納悶,“他不準備要自己的兒子了?”
“誰知道呢,反正這老頭兒子多。”
蕭欲一臉慘兮兮的表情,“太子妃您可不能說氣話啊,太子爺還指望着您呢!”
冉和雅爬上馬車,最後看了一眼黑暗中的皇城,仿佛是一隻潛伏在黑暗中的巨獸,一想到剛才溫故不近人情的樣子她就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