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裏推算着,自己的身世估計不簡單,要不然也不會有人下了這血本雇傭殺手來票自己。
他這剛一醒來就心事重的想了一大堆,思慮過甚的後果是,人承受不了這麽大的壓力,溫心遠又重新昏睡了過去。
在這斷崖下面倒黴的不僅僅是溫心遠一個人。
還有離家出走的韓绫羅,自小錦衣玉食的小姑娘,好不容易攢夠了勇氣要幹一件大事,帶着自己已經做好記号的地圖,雄赳赳氣昂昂的來了一場離家出走,沒想到還沒走多遠,一場大雨突如其來,所有沿路做下的記号都被雨水沖刷。
手裏的地圖就和白紙無異,韓绫羅找路的方法變成了看感覺。
她的感覺帶着她越走越偏僻,越走越不見人煙,等周圍的景緻徹底陌生,雨後入目四處都是水靈靈的翠綠時,意識到自己徹底迷路的韓绫羅,終于忍不住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嗚嗚嗚爹女兒不孝,女兒不該這麽任性的……”
一想到自己以後說不準再走見不到自己父親了,原本面目可憎的父親也變得尤其的仁慈慈祥,韓绫羅更傷心了,一個人自言自語。
“這會該拜堂了吧,我爹要是發現我不見了,知道我逃婚……他一定很想打死我的。”
“原來今天還是你的大喜日子,恭喜啊。”
溫心遠是被一陣哭哭啼啼的聲音再次吵醒,他躺在地上,雖然無意知道别人的隐私,但那姑娘一口氣像是倒豆子一樣噼裏啪啦的都說出來,他想不知道也難。
韓绫羅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哪不對,還吸了吸鼻子抱怨着,“什麽狗屁大喜,大喜我就不用跑出來了——”
她抱怨的聲音戛然而止,四下無人,有聲鳥叫聲都是稀罕的,那個男人的聲音卻又同她聊着,“看來你是不喜歡自己的婚事,新郎官長的很醜嗎?”
韓绫羅沒有回答,後知後覺的韓绫羅捂着嘴吧尖叫咯起來,溫心遠耐心的等着她驚慌完,才無奈的解釋道:“我如果是山精野怪,壓根不用同你說這麽多,你早就會被我吃掉了。”
這個男人的聲音幹淨,冷清,韓绫羅本能的覺得,自然也不是山匪一流,她聲音打顫的問道:“那……那閣下是什麽,可否,可否現身讓我看看?”
溫心遠覺得這姑娘蠢的可愛,聲音裏不自覺沾染了笑意,“姑娘低頭。”
韓绫羅一低頭,就看到了在雜草亂石堆裏躺着的溫心遠,他身上本來穿着的衣服被樹枝剮蹭的破破爛爛,但是整個人還是幹幹淨淨,就像是一個被摔碎了的布娃娃,讓人看到忍不住憐惜。
可是韓绫羅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奇怪,甚至在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後遲疑的喊了一聲,“太子殿下?”
這四個字就像是打開了記憶之門的鑰匙,許多零星的碎片如同洪水猛獸一般瘋狂的湧向了溫心遠的腦袋,溫心遠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伸手牢牢的抓住了韓绫羅的裙角,“你認識我?!”
何止認識。
韓绫羅蹲下身子,再确定這個人就是溫心遠以後,整個人都快要喜極而泣了,她小心翼翼的看着溫心遠,“您不認識我了嗎?”
溫心遠看着面前這姑娘,韓绫羅的五官偏向于溫婉端莊一些,是一個韻味十足的古典美人,美則美矣,但是他在腦海中卻搜索不到任何關于她零星的記憶。
“我……”或許努力回憶徹底用光了溫心遠的精力,溫心遠話沒說完,整個人重新昏睡了過去。
起初看着面色慘白的溫心遠韓绫羅驚慌了一會,但是她發現溫心遠喘息還算平靜,應該沒有性命之憂之後,又小小的松了一口氣,目光呆呆的看了溫心遠一會,才苦澀的笑了笑,“你當然不認識我,我卻……喜歡了你好多年。”
這也是她拼命逃婚的理由。
韓绫羅有種不真實的感覺,那種感覺就好像你求了很久的東西忽然被老天爺送到你面前來。
運氣好到有些懷疑是否真實。
“太子殿下,你放心,我一定會救活你的,一定!”
韓绫羅竟然憑借自己嬌小的身軀,一步一步的将溫心遠拖着走出斷崖底下的深林,她應該感謝她爹正帶着人發瘋了一樣找她,她帶着溫心遠才走出深林,就被韓大人帶着人抓住了。
“韓绫羅,你膽子挺大啊!”
韓大人看到自己的女兒毫發無傷後是松了一口氣,随之而來就火上心頭,不過很快他就發現不對的地方,他女兒怎麽還扛了一個人?還是個男人?
“爹,你看這是誰!”
韓绫羅的神情興奮的有些反常,韓大人狐疑的朝着她扛着的那個人看去,這不細看還好,細看之下吓了一大跳。
幾乎是見鬼了一樣的表情。
“溫心遠?太子殿下?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
原來韓家,順着歲月往之前扒扒底細也是個大戶人家,不然這父女兩個也不可能一眼就能把溫心遠給認出來。
那時候溫心遠還不是太子,韓大人官做的很大,大概,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位子也就一步之遙了,可那個時候朝廷裏容家獨大,無人敢與之抗衡。
韓大人被排擠的厲害,官雖然做的很大,可是容家的勢力視他爲眼中釘肉中刺,他每天都活的戰戰兢兢的,後來過夠了這種日子,幹脆就帶着自己唯一的閨女遠走東海。
爲什麽是東海呢,因爲東海地勢險惡,和東夷交界的地方有一塊叫三不管的地界,韓大人最開始就躲在這裏,慢慢的躲着躲着,他就混成了城池裏的老大,可以在東夷和東海兩個夾縫之間生活這麽多年,甚至還保了一方百姓平安。
韓大人已經覺得很滿足,沒有什麽特别想做的了,
唯一不滿足的,就是他自己生下的親閨女,若是說起韓绫羅來,也是在京城裏落下的病根。
這個病根就是當年的六殿下,後來的太子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