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故看向冉和雅的眼神逐漸變得不明白,他看不懂冉和雅,印象中的那些女人是男人的附屬品,是無論什麽時候,隻需要沉默的接受男人們的決定就是了。
可冉和雅這副用命拒絕的樣子對她又有什麽好處?
就算溫心遠死了,按照她的地位,皇族會薄待她不成?她到底在争什麽。
冉和雅真心實意的給溫心遠磕了幾個悶響的頭,“陛下,不管太子有沒有死,在沒有找到他的屍首前,他隻是失蹤了而已,陛下有沒有想過,或許太子現在處境艱難,正在等着我們救他,可如果他知道我們就這樣放棄了他……”
那該有多難過,多傷心。
就算全天下人都會放棄他,冉和雅卻不會。
因爲方才磕頭的力氣太大,冉和雅發髻略微淩亂了些,額頭眉心都是血色,去并不讓人覺得狼狽。
可對張垚來說,該做的都做了,還差這最後一步,怎麽能放任它出錯呢。張垚涼飕飕的開口,“陛下,依着臣看,太子妃這是失心瘋了吧,太子沒了的消息對她沖擊太大,一時間接受不了,神志不清了。”
餘下一些大臣都是看着他的意思說話,紛紛附和道,要将太子妃拉下去。
“罷了。”或許是冉和雅這副不要命的樣子,又或許,對溫心遠這個兒子溫故到底是器重的,他準了冉和雅的請求,“你要查便去查吧,在你查清楚之前,朕暫時不會蓋棺定論。”
冉和雅繃不住了,哭的稀裏嘩啦的謝恩,沒想到冉和雅真有這個本事扭轉乾坤,張垚面色不善的道:“陛下,這麽做是否有些過于兒戲,爲今之計,還是早日敲定新的太子人選……”
後面的話消失在溫故忽而變冷的目光下。
“張大人一心爲朕打算,朕很感動。”溫故說這話時候的表情可并不像他自己說的在感動,更像是在敲打,“可張大人也得知道,儲君的人選是朕來決定,張大人這麽着急,是覺得朕的身子快要不行了嗎?”
許久沒見到溫故發過脾氣了,張垚隻能硬着頭皮道:“陛下春秋鼎盛,臣惶恐……”
太和殿前,關于再立太子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
衆人都要離開的時候,張子成沒急着走,他得把手裏捧着的太子衣衫親自交到冉和雅的手裏。而這些衣衫,本來是準備要給太子做衣冠冢的。
雖然冉和雅心裏很讨厭這個人,但還是在接過衣冠冢的那一瞬間說謝謝。
“太子妃這樣做,挺讓人感動的。”那人交了東西,就站在冉和雅身邊,陰陽怪氣的接着道:“不過也是白費功夫,再怎麽找下去,也隻有一個結果罷了。”
如今皇帝不在,蕭欲怎麽可能看着有人這麽當着他的面欺負太子妃,他人向前一步,将張子成的手狠狠的捏外自己的手裏,張子成疼的發虛,在蕭欲的手下直抽冷氣。
“算了蕭欲,放開他吧。”
其實冉和雅也沒有怎麽生氣,更像是懶得和張子成在計較下去,現在張家整個家族蒸蒸日上,張子成又是陛下的新寵,她和蕭欲避其鋒芒也就是了,不然受傷的還是他們。
“這次算你走運,下次再對我們太子,太子妃不恭敬,我廢了你!”蕭欲說着,狠狠的将張子成推開。
冉和雅便帶着蕭欲一路上目不斜視地從張子成的身邊離開,等離得張子成遠點後,蕭欲緊張不安的盯着冉和雅問,“太子妃您沒事吧,頭上的傷要不要緊……”
現在溫心遠失蹤,所有人對冉和雅都退避三舍,隻有蕭欲,一如之前,未曾變過。
“放心吧,我沒事,我不過是在想,即便我知道殿下失蹤的事情很詭異,可是又應該從哪開始查起來呢。”
溫故不會給她太多時間的,這才是冉和雅最最最擔心的事情。
蕭欲也沒什麽好的建議,隻是狂躁的抓着自己的頭發撓了撓,然後道:“總之太子妃說怎麽查,我就怎麽查,我一切都聽太子妃的!”
冉和雅心裏正空落落沒有主意的時候,忽然被一陣陣叫嚷聲吸引了注意力。
是一個男子的聲音,略顯粗犷。
“他奶奶的,張子成這個無恥小人,要殺就殺,還非要給我扣一個通敵的帽子,老子不服!”
這大聲喧嘩的不是别人,正是這次以犯人的身份被張子成一同帶回來的柳将軍。
隻不過現在的柳将軍,被塞在囚車裏,已然落魄與階下囚無異。
“看什麽看?!”
身旁的士兵嘲笑他道:“别端着自己将軍的架子了,如今京城的天都要變了,你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等着送死吧。”
是個人都會喊冤,這京城裏就算是什麽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冤情了。柳将軍這點事,在那些貴人的眼裏,不過是芝麻粒大小的存在,誰又會在意呢。
冉和雅佯裝出沒什麽興趣的從囚車周圍路過,她之所以裝的很平靜,很沒有興趣,不過是不想打草驚蛇罷了。
蕭欲是懂她的,從一開始聽到柳将軍破口大罵的對象是張子成這個小人,他滿腦子都是敵人的對頭就是朋友,而且從冉和雅路過時候有意無意放緩腳步來看,他堅信冉和雅是和自己想到一起了。
“太子妃,剛剛那個人……”
蕭欲欲言又止的向着冉和雅請示。
“我記得溫心遠以前手下有一支暗衛隊,聽說訓練有素,能取人性命于無形。”
蕭欲愣了愣,然後點頭,冉和雅再問他道:“那救人呢,比如說劫獄什麽的?”
“那當然沒問題了!”蕭欲眼中精光大盛,仿佛有冉和雅在,他就在一瞬間找到了自己的主心骨,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一般。
花開兩多,各表一枝。
溫心遠在山崖上縱身一躍,壓根就不是爲了尋死,相反是爲了求生。感人的是,落了一場大雨後,除了被澆了一個透心涼,他漸漸發現了兩個問題。
第一個就是他還活着,不過也僅僅是活着,似乎身體摔傷的程度很嚴重,他輕微的挪動都會引起劇烈的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