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才看到,女人另一隻手裏拿着刀,在十分冷酷的劃着自己的傷口。
冉和雅故意擡頭看了他一眼,想從他的臉上看出些驚恐來,“現在你的小命在我手上呢,害怕一個給我瞧瞧。”
于是夏穆天面色平靜的說,“我好怕啊。”
冉和雅覺得沒意思,她手上的刀片可鋒利着呢,畫面也很血腥,怎麽就唬不住這個小屁孩呢。
卻聽到夏穆天一臉很有把握的說道,“太子妃宅心仁厚,真的想害我,大可以在之前把我交出去,何需親自動刀。”
所以這拿着刀的姿勢,一定是想要救他。
冉和雅對他的判斷做出回應,滿意的點點頭,獎勵似的從一旁抽了個幹淨的木棍,遞到夏穆天的面前。
“幹嗎?”
“咬住,我怕你待會疼的受不了。”
“小瞧誰呢,我什麽場面沒見過,這麽丢人的事我可不幹。”
呦呵,還挺傲氣的。
冉和雅眉心輕挑,然後拿着刀尖狠狠一下剜進了傷口,此等疼痛的沖擊下,冉和雅的耳邊立刻炸開了一聲高分貝的鬼哭狼嚎,她像是早就料到,另外一隻手動作娴熟的把木棍塞到了夏穆天張着的嘴巴裏。
夏穆天再也不敢嫌棄,狠狠咬住。
冉和雅看了他一眼,覺得好像,這銜着木棍的姿勢神情,倘若再在這位小夏義士的身後加上一根搖來搖去的大尾巴,就跟某種犬科動物一模一樣了。
等冉和雅終于停下手裏動作的時候,她身邊的水盆已經從原來的一盆清水變成了一盆嫣紅的血水,她的腦門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比她更慘的是夏穆天,此時整個人已經疼的虛脫了,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
吐出嘴裏木棍後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
“說實話,你這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讓我這麽疼,報複我?”
冉和雅胡亂用袖子擦了擦腦門上的汗,聞言笑了起來,“要怪就怪你這是把張侍郎得罪狠了,傷口上有劇毒。不過說實話,我雖然勉力保住了你的手臂,但是看你疼的死去活來,我還是挺開心的。”
“你這個女人……”似乎是想爬起來指責冉和雅,爬到一半放棄了,大概是體力不支。不過夏穆天相信冉和雅的話,總算是保住了自己的手,他嗤笑了一聲,“遇到你還真是我的福氣,謝謝了。”
冉和雅狐疑的看着他,“花言巧語的,有什麽企圖?”
“我這輩子幫過很多人,還是第一次被人這麽幫過,冉和雅,我真的挺開心的。”
這些話無端的讓人覺得他很可憐,冉和雅心道,其實這個看起來離經叛道不将世俗禮法放在眼裏的小夏義士,應給沒什麽朋友,總是孤單一個人,确實很可憐。
她有意想讓氣氛活躍些,便笑着道:“也不是白幫你,因爲你,我賺了不少銀子,真是要謝謝你,不如我下次還請你喝茶?”
想到那些花花綠綠的茶點,夏穆天勉強提起了些興緻,看他病怏怏的樣子,冉和雅便主動提出去給他煎藥,誠心誠意的讓他好的快些。
“太子妃,你這眼睛是怎麽了?”
蕭欲剛好從外面路過,乍一看看到冉和雅在廊下煎藥,總覺得有什麽地方不對離近了瞧才看到冉和雅的眼睛紅通通的,竟然是在掉眼淚。
驚覺自己被發現了,冉和雅較忙别過臉去擦眼淚,“我沒事。”
這說話也帶着濃重的鼻音,竟然還說自己沒事?蕭欲不敢對冉和雅的事情掉以輕心,這麽一個要強的姑娘,當初無論溫故怎麽爲難她也沒見哭過,如今哭成這個樣子一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吧。
“太子妃别一個人忍着啊,是誰惹您傷心了,您給說出一個名字來,我一定讓他好看!”
難道是剛才的張老頭,可也不像啊,張老頭走的時候太子妃不是挺開心的,還說自己賺了一筆銀子什麽的……
冉和雅歎口氣,蕭欲真是一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脾氣,想要讓他閉嘴,隻能老老實實的說出自己傷心的原因來。
“就是看了夏穆天的傷口……”
蕭欲臉上仍舊走着疑慮,不至于啊,冉和雅身爲大夫,什麽樣的傷口沒見過,會被夏穆天小小的外傷吓到?
“我隻是想到,溫心遠到現在也沒個消息,夏穆天受傷了還有我可以幫他,如果是溫心遠的話……”
一想到這種傷口出現在溫心遠的身上,冉和雅整個人就忍不住的難過,她已經拼命克制自己不在其他人面前表現出來,可是一個人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去想。
溫心遠到底怎麽樣了,他會不會受傷,他到底什麽時候回來……所謂的度日如年,說的就是她這種感覺吧。
蕭欲靜靜的聽她說完,臉上的表情看起來也有些動容,他過于相信自己的主子,所以就算溫心遠沒有如約寄來信件,他也沒覺得有什麽,可是沒想到,冉和雅每天表面上樂呵呵的,實際上卻如此擔心嗎。
“這些天想必太子妃過的煎熬極了吧,我竟然都沒有發現過……”蕭欲稍微的有些自責,然後小心翼翼的建議道:“我就當做沒看到,您要是實在難受,想哭就大聲的哭出來吧。”
話音剛落,将頭埋在雙臂裏的冉和雅就發出了一陣細微的哽咽聲。
那種無助,那種擔心,真的比自己遇到險情還要難受。
溫心遠,你到底在哪,爲什麽不寫信也不回來。
等到冉和雅将熬好的藥端到夏穆天房間裏的時候,夏穆天正無所事事的給自己包紮傷口,見冉和雅進來了,雙眼一亮,招呼她道:“你怎麽知道我現在很需要你啊,快來快來!”
原來是他一個人無法完成包紮,需要冉和雅幫他一把。
冉和雅走過去,熟練的接過紗布,她剛剛靠近夏穆天,就聽到人好奇的問道,“你眼睛怎麽了?怎麽看着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