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和雅有些遲疑的看了看房門緊閉着的方向，溫心遠還在睡覺，她這麽忽然離開，不和溫心遠說一聲的話，不知道他醒來會不會有小脾氣。
趙歡淺笑，似乎是在點撥着冉和雅什麽，“此事，六殿下不知道是最好的。”
除了大婚那日進宮行禮，冉和雅就再也沒有進宮見過這個名義上的公公了。
總覺得現在傳召自己不是什麽好事，可趙歡又如此說……冉和雅隻能硬着頭皮領旨。
進宮的路上，冉和雅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皇上怎麽忽然病了，公公知道是什麽病嗎，透露一二，我也好要做準備。”
趙歡卻道，“皇子妃說笑了，奴婢又不是大夫，沒有治病救人的本事，怎麽會知道陛下的病情。”
冉和雅不甘心繼續追問，“可是宮裏總會有會治病的太醫吧，難道太醫也不知道？”
趙歡卻給了一個頗有深意的回答，“這病太醫也束手無策，隻有皇子妃有辦法。”
冉和雅還想再問，卻被趙歡堵了回來。
“皇子妃不要再問了，進宮之後，您就什麽都明白了。”
趙歡帶着她一路走到禦書房，門口守着一個看起來年齡不大的小太監，趙歡問向那小太監道：“陛下的心情有沒有好點？”
“回公公的話，看着是好多了。”
冉和雅這才明白，爲何趙歡在同仁醫館拉着自己說了這麽多廢話，還看了會魚才提進宮的事情，感情是爲了讓自己避開溫故心情最糟糕的時候，心中不由得對趙歡又多了好感。
“皇子妃，老奴也隻能送您到這了，剩下的路可就靠您自己了。”
“公公的情，冉和雅記住了。”
冉和雅推門進去的時候，溫故正翻書，最近所有政事都轉移到溫心遠的身上，他閑暇時間多了，難得有興緻翻看自己年輕時候寫的遊記。
越看越羨慕自己少年時，恣意妄爲，真是灑脫。
“給父皇請安。”
“朕不安。”見冉和雅進來，溫故直接放下書，沒好氣的道：“你看你做的那些事情，讓朕如何安心？”
冉和雅默默咽了咽口水，其實她早就猜到，溫故特意讓自己一個人進宮，那肯定是沒什麽好事，一定是要背着溫心遠罵自己的。
“怎麽，心虛了，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齒的嗎？”
“父皇身體不适，兒臣不敢和父皇頂嘴。”
溫故攢了好多力氣，但是看到冉和雅那副委曲求全的樣子，就像自己出拳砸到了一團棉花上，無論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氣，都覺得不痛快。
“朕這是被你們氣的！”
冉和雅默默的在心裏道，其實罵人的時候，還是挺有精神的，不像是哪裏不舒服。
“兒臣對自己的醫術還算是有些自信，父皇能不能允許兒臣爲您診脈，兒臣必定竭盡所能……”
“大可不必。”
看來，溫故這次宣冉和雅進宮根本就是另有所圖，看病不過是個幌子。
“朕老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至于你，朕心中有一個問題，想知道你的答案。”
“兒臣一定好好作答。”
“光是好好回答還不夠。”溫故一個沉沉的眼神看過去，帝王之威，差點壓的冉和雅喘不過氣來。
她聽到溫故冷漠的聲音，“朕要聽你心裏的實話！”
“是……”
天底下怎麽會有這位可怕的公公，冉和雅默默的在心裏抱怨，她不敢擡頭，以免自己多餘的表情藏不住暴露在溫故的面前。溫故清了清嗓子，開門見山的問。
“朕老了，是個時候立個太子，安撫一下朝臣們的心，儲君一旦定下來，後宮前朝都會安定下來，你覺得呢？”
“這是陛下才能決定的事，冉和雅身爲一個女子，無權過問。”
溫故對冉和雅這次的回答還算是滿意，微不可察的點點頭，又繼續逼問道：“無妨，朕讓你來就是讓你随便說的，你說說自己心裏的太子人選，看是否和朕想到一塊去了。”
還有什麽人選，放眼朝堂，也就溫心遠是個聰明能幹的，其他皇子，要麽資質平平，要麽年齡太小。
溫故這是想着法的讓冉和雅說出溫心遠的名字。
可是不行。
冉和雅最讨厭别人勉強自己，相同的是，她也讨厭别人勉強自己喜歡的人。
太子之位再好，也需得讓溫心遠自己選擇自己同意，她沒有權利這麽做，溫故也沒有。于是她試着繞開這個話題，從别的角度入手解決問題。
“可兒臣覺得，父皇春秋鼎盛，何需這麽早考慮太子的事情。”
不是溫故想要的答案，溫故的臉色立馬就黑了下來。甚至不耐煩的道：“朕說了，朕的身體自己知道，老了，不中用了！”
簡直就是一個在耍賴的小孩。
“兒臣可以讓父皇延年益壽……”
“住嘴！”溫故氣急敗壞，顯然是不稀罕什麽延年益壽，沒了兜圈子的耐性，直截了當的問，“你就說，自己男人做太子，做皇帝怎麽樣？！”
他就不相信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不想做皇後的女人？
可沒想到，冉和雅絲毫沒有被誘惑到，神色清冷，不像之前那麽卑微，像是在這件事上絕不讓步。
“不怎麽樣，那是溫心遠自己的事情。”
溫故看着冉和雅的目光，簡直就是在看一個怪物，“你知不知道自己在拒絕什麽？”
冉和雅跪下來，懇求道：“陛下愛子，可是從來沒給過溫心遠選擇的機會，他想做什麽，要什麽，應該由他自己來決定。”
“人生而獨立，難道不是嗎？”
溫故愣了好大一會，才說了四個字，“離經叛道。”
“朕說老六怎麽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想法，原來你才是病根。”
顯然是把所有的原因都歸咎在冉和雅的身上，并且威脅冉和雅道：“你想做什麽，你是個什麽樣的人，說實話，朕一點也不在乎。”
“當初同意老六娶你，隻不過是把你當個玩意能讓老六開心。”
“可你若是再敢妖言惑衆，朕就要給老六換個皇子妃，懂了嗎！”
冉和雅從禦書房出來的時候，後背的衣服已經被汗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