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久違的體會了一把自己上輩子每天被迫起床早自習的感覺。兩個教習姑姑拿涼水毛巾粗暴的揉着她的臉,希望這孩子能清醒些。
“皇子妃殿下,您快醒醒啊,今天可是您要成親的大日子!”
冉和雅聽了這個可怕的稱呼,忽然傻笑了起來。
她終于要嫁給溫心遠了?
“等等!這玩意怎麽這麽重!”
高高的鳳冠扣在頭上,冉和雅有種喘不過氣的感覺,她嚴重質疑這麽誇張的東西戴在頭上真的會好看嗎,可看周圍人的目光,都是驚豔的,說的話聽起來不像違心的。
“好看好看,咱們的殿下,真是少有的美人,比宮裏的公主娘娘還好看。”
“真的嗎?”
冉和雅平日裏是不太注重打扮,一則此地化妝品梳妝之類的玩意用起來麻煩,二則她就是有那個閑暇的功夫,也更喜歡多看兩本醫書。
可是今日她嫁給溫心遠,恨不得把自己最美的樣子給他看。
鏡子裏的人,細柳一樣的彎眉,桃花一樣的眼尾,粉嫩的雙頰,還有一點嫣唇。這鏡子裏的人已經不像是自己了,冉和雅看直了眼睛。
“殿下好福氣,這九鳳銜珠冠可不是誰想戴就能戴的。”
冉和雅這才注意到,自己的鳳冠上有九隻鳳凰這麽多,她忽然想起此朝的風俗來,平民婚禮,至多一鳳斜至鬓邊,富豪可三鳳,官宦之女六鳳。
皇室宗親八鳳,隻有太子,或者陛下大婚時……才有九鳳。
因爲九,是至尊之數。
溫心遠不過是皇子,自己是不是僭越了,冉和雅剛想說出來,卻見那姑姑狀似風輕雲淡,而實則别有深意的道:“這都是陛下的恩澤,殿下的福氣隻怕還在後面。”
冉和雅微愣,可她如今已經是溫心遠的妻子,姑姑是宮裏派來的人,她也隻得應承着回答。
“深感陛下盛恩。”
溫故就是要借這場婚禮告訴朝臣,溫心遠就是自己内定的太子。
國中有舊俗,出閣這段路新娘是不能用腳沾地的,最好是被家中的兄弟背着出去。如果實在沒有兄弟,也可以由其他人代勞。
冉家現在也沒剩下什麽親人,就像冉和雅猜的那樣,李青頂了這個缺,攏手在閨房門旁候着,等着門打開的時候,看到盛裝被扶出來的冉和雅,整個人眼睛都亮了起來。
皇室婚禮的流程與民間大有不同,因爲要入宮行禮,昭告天下,新娘不用頂着不見天日的蓋頭,鳳珠遮面,搖曳的鳳珠後可窺新娘美色一二。
“好看吧,是不是覺得自己妹妹特别給你争氣?”
冉和雅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故意出言調侃。不想李青忽而神色黯淡,氣氛似有所傷感,“你們終于在一起了,真好。”
大概是觸景傷情,想到了那日同樣一身嫁衣嫁給自己的小楓。
斯人已逝。
“來,哥哥背你。”
李青很快就打起精神,蹲身在冉和雅面前,今天是他妹妹大喜之日,不能掃興啊!
就在冉和雅猶豫着自己會不會壓壞李青的時候,另外一個聲音從旁傳來。
“還是我來吧。”
雲熙今日依舊着白衣,他臉上的笑容真誠,對着兩位勸道:“陛下讓雅雅以雲家女兒的身份出嫁,我想,隻有我背着她出閣才是最合适的。”
李青沒有執意争下去,雲熙說的挺在理的。
冉和雅有些不好意思,“我挺重的。”
雲熙已經在她面前彎下身,她見對方如此堅定,隻能帶着不好意思爬到對方的背上,不想他看着挺單薄的一個人,背起她的時候似不費吹風之力,走的甚是安穩。
雲家的院子本來挺闊氣的,現在已經被前來觀禮的賓客圍滿。
“雲大人出來了!”
“他背着的就是那個要做皇子妃的妹妹吧。”
“怎麽之前都沒見過……”
不少人暗中八卦冉和雅的身份,冉和雅聽着有些心虛。來接她的轎子是鳳鸾轎,這轎子八面镂空,金鑲木柱,四面以輕紗爲屏障,屆時冉和雅需要盤腿坐在上面,十幾人在下面擡着她,繞城一圈接受大家的觀禮膜拜,最後才被擡進宮裏行大禮。
本來,是沒有新郎什麽事的。
新郎隻要在宮裏等着就行,而溫心遠卻出人意料的出現在了迎親隊伍裏。
大家吃了一驚,雲熙也笑着道,“殿下如此心急?”
溫心遠隻是道:“多謝兄長。”
他随冉和雅,喊他一聲兄長。然後就走過去,把冉和雅從他的背上接過,打橫抱在懷裏,放入轎子中。
冉和雅見他一路上都嚴肅着臉色,甚至抱着自己的雙手都在微微發抖,不由小聲緊張的問道:“我是不是太重了?都怪菜菜,每天都要喂我太多好吃的……”
溫心遠的眼中蔓開無奈的笑,輕手輕腳的将她放入轎中,又趁着彎腰低頭的時候,迅速在她臉上印下一個吻。
“你!”
衆目睽睽啊!
“是你太好看了,我緊張。”
說完,溫心遠就暫時離開,跑到隊伍前面去了。冉和雅躲在扇子後面傻笑,她也緊張,不過緊張的時候就遙遙看一眼前面那個背影,心裏就會踏實很多。
百姓們湊在路的兩旁圍觀,大概是給大家發福利的意思,随行禮官會把手伸進籃子裏,然後抓出一大把金瓜子扔向路邊,如此反複,沿的人越來越多,每個人都争着看一眼轎子上的新皇妃,很快就有人認了出來,大聲嚷嚷着。
“就是這位大夫治好了我們的瘟疫!”
“皇妃就是那位大夫!”
認出來以後,大家顯然都很激動,人群中竟然統一了口徑,齊齊大聲喊着,“六皇子和皇子妃百年好合!”
溫心遠也在馬上回頭,遙遙與冉和雅相望。
在衆人的祝福聲中,冉和雅覺得心裏暖暖的,鸾轎按着計劃,最終擡到了宮裏。
這一次,冉和雅是被擡着進宮,從大門進。再由禮官儀态萬千的從轎子上扶下來,她男人站在高高的玉石台階上,目光溫柔的注視着她。
“殿下,剩下的路,您要自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