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冉和雅的眼裏,這是唯一解救他的方法。
“這位國子監祭酒大人,祖上三代都是清流官宦,若是按照你們雲家當初的身份,是他高攀了。”接着冉和雅話音一轉,“可你現在落魄如此,他依舊敢把女兒嫁給你,可知道爲何?”
雲熙對這些不感興趣,也未曾阻止冉和雅繼續說下去。
說起來,也是一樁孽緣,冉和雅歎口氣,“那家小姐常去京郊禮佛,曾遠遠瞧到過你,這一眼驚天爲人,便說了此生非你不嫁。”
所以,哪怕雲家大廈将傾,哪怕冒着惹皇帝不開心的風險。
“陛下既然賜婚,應當是不與你再爲難的意思,我同你說這些,是想告訴你,這個世界上困擾你的是執念,如今身邊有了這麽愛你的人,你應該從執念中醒來了,切莫辜負了别人一番苦心。”
至于這道聖旨,他沒得選擇,聰明如他,應該知道,要想打破自己的困境,非需要這麽一場婚事不可。冉和雅将聖旨放到了桌子上,本來想就這麽轉身離開的,卻又聽到雲熙在喊自己的名字。
雲熙問她,“你從來,都沒有喜歡過我,是嗎?”
這話,聽的冉和雅覺得自己特别像渣女。冉和雅轉過身去看他,雲熙臉色蒼白的一塌糊塗,身子也像是紙糊的一樣,仿佛稍稍用力就能将他整個人吹倒一樣。
“從未。”
心軟一時,害人一世。
冉和雅眼睜睜的看着雲熙眼睛裏所有的光全部熄滅,這次終于徹底的離開了這個房間,這大概是她最後一次幫雲熙了,希望他以後可以好自爲之。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溫心遠剛開始并不知道溫故這麽着急把自己傳喚進皇宮是爲了什麽事,他到了太和殿,溫故直接坐在龍椅上把手裏的奏折扔給他,溫心遠撿起奏折看了看,似乎明白了溫故爲什麽臉色不好。
溫故安插在邊境的心腹密報。
負責駐守在北境的高級将領中,近來對皇帝處置容成一事頗爲微詞,怕是已經有了反意。
“朕記得當初這幾個人,就是朕爲了削弱容成在京城的勢力,特意調往邊境,沒想到他們到了邊境還是不老實!”
溫心遠有些奇怪,溫故的反應似乎有些過激了些。
就算他們心有不滿,但是容成已經死了,這些人斷不會爲了一個死人去造反,容成一死,容家的勢力人脈自然會消散,隻不過是需要時間罷了。
“父皇的意思是?”
“你即刻動身,趕赴北境,表面行監軍之事,實則收攏兵權,把那些人都換成自己的心腹。”
“父皇?”
溫心遠一臉遲疑,覺得溫故說的這些話怪怪的,溫故沒這麽多彎彎繞繞,一拍桌子,瞪着眼睛道:“讓朕手把手教給你怎麽結黨營私嗎!就照着自己心腹培養,等你回來務必把北境培植成自己的勢力。”
看溫故的意思,是完全認定溫心遠就是自己的繼承人,想來是溫心遠一直無心朝堂,他看着着急,準備手把手的教一教。
“那也不用這麽着急,一定要現在就動身嗎?”
溫故不容置疑的道:“兵貴神速,你現在就出發。”
溫心遠心中一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麽,溫故催的這麽着急,是故意不給他和冉和雅道别的時間嗎?
自己的兒子什麽都好,就是太聰明了。
光是被溫心遠這麽靜靜的看着,他就不自覺的心虛了起來,故意咳了咳,問道:“磨磨唧唧的,你是不願意去嗎!”
溫心遠忽然笑了,鄭重的作揖道:“兒臣即刻出發。”
蕭欲跟着他出宮,馬匹行李,就連換洗的衣物宮裏都給準備好了,蕭欲一個粗漢子都能看出來這一切是早有預謀的。
“公子,您就帶這麽幾個人,咱們去會不會有危險啊?”
蕭欲想把暗衛隊全部都帶過去,可是溫心遠直接說沒有那個必要。
“你不會真以爲那些人要造反吧?”
“可是那封密信上說……”
“那是老頭子用來诓我的。”
溫心遠的心裏倒是看的很清楚,淡淡道:“北境的那幾位主,像是爲了之前芝麻大的恩情,就能舍棄現在的高官厚祿的人嗎,他們又不傻。”
“那些所謂的密信,是父皇自己捏造的,一是爲了把我調出京城,二是真的不放心北境的那些人。”
蕭欲長長的哦了一聲,那還真不用怎麽防備北境的人,估計六殿下親臨,就已經可以把他們吓傻了。
“可是陛下爲什麽要把公子往外趕呢?”
蕭欲正疑惑着,冷不丁的看到身邊溫心遠勒馬駐足,順着溫心遠的視線,看到了城門口站着的李青。
李青抱着手臂,一副已經等了很久的樣子。
“我猜,這個人會告訴我爲什麽。”
溫心遠莫名其妙的扔下這句話,就下馬向李青走去。李青在自己的懷裏摸了摸,摸出一條紅繩,遞交給溫心遠。
這紅繩還是上元佳節那天……冉和雅買回去的。
不過樣子變了許多,應該是冉和雅往裏面編織了什麽東西。
“聽說殿下要出京,我特地在此候着,受人之托将此物交給你。”
“她有什麽話讓你帶給我的嗎?”
“我妹妹說,她鍾情山水,定然會遊曆的十分開心,請殿下不用惦記她,保重自己。”
果然,今天發生的一切,都和冉和雅有莫大的關系。溫心遠很難說清楚現在的自己是一種什麽樣的感覺,被人欺騙的憤怒……還是她終究不肯爲自己留下來的失望。
可是靜默了很久,他也隻是道,“替我照顧好她。”
李青見他要走,有些驚訝,“除此,沒什麽話讓我帶給她的嗎?”
“不必,等我回來後,會親自告訴她。”
不管她在哪裏,做什麽,他都會找到她,娶回來,讓她一輩子都留在自己身邊。
行軍的隊伍再次出發,李青站在原地目送,吃了好大一口灰塵,然後等隊伍的痕迹徹底消失,他對着城門口相對隐秘的方向。
“你既然來了,爲什麽不把東西親手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