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和雅跟着看熱鬧，隻覺得在門口的内侍通報了楊大人的名字後，泰和殿裏就響起了一片竊竊私語的聲音，甚至溫故的臉色都有所變化。
如果隻是一個四大家族家主的身份，何至于如此。
“請他進來。”
溫故用的是請字，冉和雅更加好奇了，目光朝門外等着，不多時果然聽到了錯綜的足音響起，而後看到一個仙風道骨的老頭牽着一個蹦蹦跳跳的玩意進來。
雲辰被捆的活像個粽子，走路隻能用蹦的，難爲泰和殿裏的諸位臣工，見到如此奇葩的場面還能忍着不笑出聲來。
“孽障，還不跪下！”
那個仙風道骨的小老頭，想來就是聲名赫赫的楊老爺子了，他一拽手裏的繩子，雲辰就被迫摔倒。
“愛卿這是在做什麽，泰和殿可不是你管教自家晚輩的地方。”
“是老臣管教無方，這才讓他闖下彌天大禍，老臣現在帶着他來領罪，也給六殿下賠個不是。”
聽起來，這楊老爺子，像是一個很講道理的人，這種玩了一輩子權謀詭計的高手，必不會做出護短的事，要護，也會護的衆人都心服口服。
雲辰是混賬，可再混賬也是自己的兒子，溫故本想在衆人面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問向雲辰道：“雲辰，朕問你，知道自己錯在哪了嗎？”
未曾料到的是，他願意給台階，雲辰卻不願意走下來。
雲辰艱難的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勢，從趴着變成坐着，“我沒有做錯，陛下讓我查京中瘟疫一事，我已經查清楚了。”
溫故對雲辰很失望，甚至有些頭疼道：“那又和今天的事情有什麽關系！”
“當然有關系，我是去抓兇手的，兇手就是六殿下！”
此話一出，滿朝啞然。
其實之前就有風言風語，言語間極其隐晦的猜測過這會不會是溫心遠爲了收買人心布的好局。可誰也不會傻到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去誣陷一個皇子，還是一個風頭正盛的皇子。
楊賢之斜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外孫，雖然加重了自己的語氣，可說出的話就是沒有什麽力道，“雲辰，不準亂說。”
冉和雅腹诽，你要是真的不想讓他說，就不會把他帶到禦前。
雖未曾聽說過楊家和溫心遠之間有什麽仇恨，可明擺着的是，楊賢之沒安什麽好心。
在楊賢之的話音落下之後，溫故擺手道：“你讓他說，朕倒要聽聽他是不是在亂說。”
“沒有證據的事才叫亂說，我有證據！”
溫故陰沉沉的看了溫心遠一眼，隻是這一眼并未從溫心遠的臉上看到心虛的神色，他隻好問雲辰道：“你有什麽證據。”
“那自然是人證了！”
連人證都準備好了随身帶着，還敢說今天不是沖着溫心遠來的。
隻是令冉和雅沒想到的是，他所謂的人證，被帶上來的竟然是李青！李青的手上和腳上都帶着細長的鐐铐，渾身上下更是沒有一處好地方。
在場的人，溫心遠自是和李青認識的，還是蕭欲，兩人看到李青後表情都有所動容，蕭欲甚至忍不住開口打抱不平，“你竟然動用私刑！”
李青身上的傷當然不是雲辰幹的，他隻是将李青交給了手下的人，也沒想到會打的這麽嚴重。不過打都打了，他隻能開口道：“我身爲此案的主審，受皇命，怎麽能說是私刑。”
再說審問犯人不都是這樣嗎。
冉和雅看着地上的血人，差點就沖了上去，她的身體剛想動，手就被人輕輕的按住，她看到溫心遠給了她一個隐忍的眼神。
現在還不是救人的時候。
“行了，都别廢話了，這人是誰，你說的人證又是什麽意思。”
聽到溫故的問話後，雲辰回禀道：“陛下，這人是個大夫，最擅長的卻不是醫術，是用毒。”
如此說來，溫故也聽說過這個人，似乎是叫李青。
“其實光憑着這一點，此人的嫌疑就很大了，我留意到，就在瘟疫解除以後，這位李大夫非但沒有留下來等着封賞，反而偷偷摸摸的跑回家了，陛下不覺得奇怪嗎？”
溫故沒有說話，楊賢之倒是和他一唱一和，“說不定是李大夫淡泊名利，不喜歡招搖。”
“好，就算如此，我還有其他的證據。”
這次雲辰拿出來的是一張紙，這張紙上寫着的是一副毒藥的配方，就是這種毒藥，引發了瘟疫。
“我接受這個案子不久後就發現京城裏有人在肆意下毒傳播瘟疫，我一路跟蹤，終于抓到了他們。”
“這些人就是六殿下和李大夫，他們假借着防治瘟疫的名号，讓人喝下這種毒藥，等到他們被感染了，再研制出所謂的解藥，六殿下，你此舉還真是名利雙收啊！”
溫心遠從始至終都沒有什麽表情，“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你可真能裝，我手上共有兩張方子，一張是在跟蹤你們的時候得到的，那次我還抓了你們一個大夫，可惜後來讓他跑了。”
冉和雅心裏咯噔一下，這劇情聽着耳熟，要是她沒猜錯，他說的是抓住自己那次，而他手中所謂的方子，當時是範柔給她的。
“後來我在這位李大夫的家裏，搜出了一副一模一樣的方子，殿下，你怎麽說。”
雲辰洋洋得意，他自以爲自己發現了真相，可溫心遠沒有他想象中的慌亂，甚至懶得理會他方才說出來的話。
楊賢之則是問向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青，“李大夫，你認不認。”
出乎冉和雅意料的是，李青埋着頭，緩緩而艱難的開口道：“我認了，你們說什麽我都認，是我做的，是我一個人做的！”
怎麽會這樣……
冉和雅還沒想通問題出在哪，皇帝的怒氣已經先一步發作。
禦台上放着的朱筆狠狠的向着溫心遠的方向砸來，冉和雅看到溫心遠的臉上頃刻間多了一道紅色的劃痕，皇帝的質問回響在耳邊。
“逆子！你還有什麽要解釋的！”